低低一笑,蕭辭說:“給你看一樣東西。”

當看到那一抹明黃的時候,穆安心口“咯噔”一下,脫口而出:“先皇遺詔!”

“是。”

迫不及待緊緊攥在手裡,她恐怕比蕭辭還要緊張,不敢想裡面短短數句會寫盡多少人心的薄涼。

這是蕭文帝親留,蕭辭敬仰信奉半生的人親書,不是什麼享盡榮華之詞,而是步步籌謀,為了取他的命!

不確定的看了蕭辭一眼,穆安突然縮回手:“這上面……寫了什麼?”

“要本王讀給你聽嗎?”蕭辭面無波瀾,一歪頭就要伸手展開,薄唇微動,下一刻就要將裡面戳心之詞一字不落的念出來。

穆安突然一慌,一把奪過來:“不用,我自己看。”

她深吸了一口氣,暗自把沒良心的蕭文帝罵了個狗血噴頭,這才帶著憤怒展開!

以為自己眼花,她眯著眼睛又仔細瞧了瞧,除了蕭文帝的印,一片空白。

“怎麼會!空白詔書?!”

耳邊人沉沉的笑了笑,額頭被不輕不重的彈了一下,穆安皺眉:“你故意的?誆我,還是就想看我擔心你驚慌失措的樣子?”

蕭辭覺得穆安可愛極了,勾唇:“逗你的,若是不解氣本王任憑夫人處置就是。”

“蕭辭!”穆安沒好氣的遺詔扔他懷裡,連同自個一起撲過去,牢牢的攬住剛勁的腰線,喃喃:“嚇死我了,幸好討回來了,要不然這空白詔書在皇上手裡就是一柄可以隨意使用的殺頭鐧,等他大權在握的那一日,想要你如何你就得如何了。”

彎腰在潔白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腰被用力的環著,蕭辭有些喘不上氣,卻捨不得將人推開,低聲:“不怕,從現在開始,就沒什麼能掣肘本王了,待時局一定,你想去哪我們就去哪,不管是雁回,大漠,還是江南,我們都去。若是還想小住一段時間,我們就留下。”

從嘴裡說出來的未來總是美好的,可所有的美好終究都只是幻想,穆安不敢奢求,她含噥的點點頭,悲喜交加:“好啊,說話算數。”

蕭辭:“算數。”

他蕭辭這一生,就是拼了命也不會負了穆安分毫。

愛她都不來不及,哪裡捨得生她的氣,傷了她。

將不爭氣的眼淚憋回去,穆安鬆開手:“那蕭坤怎麼辦?”

“貶為庶人,流放寧古塔,終生不得回京!”

——

新帝建元六年臘月十四,連綿的大雪紛紛揚揚倒了一夜,像是要將整個京城都壓在雪下,落難之人僅僅遮風的棚子被肆虐的寒風吹垮,一夜之間城郊的乞丐哭天喊地,哀聲連天。

次日一早,整個京城被一片雪白籠蓋。

穆安站在九方居的院中央,望著牆外延伸進來的一尾枯枝,不禁感嘆:“聽說昨夜大雪把房子都壓塌了,這纖細的枯枝竟只是凝了冰。”

青簡:“那只是被凍住了,小姐你看枝丫都折了,等雪一融,還是要斷的。”

仔細一瞧,果然是這樣。

八角急急忙忙拿了裘衣出來:“小姐,怎麼沒穿上就出來了。”

衝她笑了一下,穆安道:“一早上院子裡就忙起來了,雪比昨日還要大,一時好奇就出來看看,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