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終於有個膽稍微大的“吱”了一聲,有人出聲,人群裡衝進耗子一樣斷斷續續的附和著。

“王妃又如何?王妃的命是命,窮苦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是……是啊,百草堂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殺人兇手還在逍遙法外,難道就不該有人為此付出代價嗎?”

“王妃娘娘夜裡能安眠嗎?”

“……”

有那麼一剎那,穆安從面前這些氣焰越來越高,胳膊伸的越來越長,指尖甩的越來越快的人身上看到了一種潛質——做鍵盤俠的潛質。

不讓他們親自體會一下新科技,真是可惜了。

可惜歸可惜,鑑於他們的愚昧無知,人云亦云,穆安還是決定先同情他們。

惡言惡語面前,高高在上的王妃好像只是必然的掀了掀眼皮,面不改色。

“今日在你們這裡我不是攝政王妃”,穆安突然寒道:“我就是百草堂的主子,你們心存惡意不就是因為百草堂是我開的嗎?我不解釋,也懶的解釋。”

見這個時候,王妃脾氣還是這麼好,就開始有人得寸進尺的打斷她:“所以王妃是承認利用百草堂豢養無情殺手的事情了?王妃豢養這些殺手的時候,可有想過,總有一日會牽連到自己?”

“對啊……”

穆安:“在你們眼裡他們就是一群冷酷無情的殺手?”

“不然呢?”

酸澀的笑了一聲,穆安幾乎用咄咄逼人的氣勢壓住他們,冷聲:“你們當中有多少人,多少孩子受過他們的恩惠?又有多少人在百草堂死皮賴臉的不走,就為了等那一劑速效藥,曾經救助過你們的,你們非旦不施以感激,尋著一點點空氣中的血腥,轉頭就要將他們逼上絕路,非要置於死地不可?你們說,如此相比,誰才是殺手!”

“若真的如你們口口相傳的那般冷酷無情,為何還會在百草堂日日為了你們的小疾小病勞心,你們只當那是他們應該做的,何曾認真瞧過他們每一個人,薄情寡義四個字,足可見人心!”

“我知道百草堂出事,染病者無辜身死,你們一定要討個公道,可這公道就一定是在他們身上嗎?”穆安愈發的激動,她一想到青弦等人至今生死未知,她就恨不得將所有不分青紅皂白就唾棄她們的所有人就抓起來狠狠打一頓,嗓音愈發的冰冷,攝入人心:“摸著你們的良心,事發至今,偌大的京城可有人替百草堂說過一句話!沒有!”

“我當初為什麼要開百草堂?我想懸壺濟世,想讓所有人有病可醫,所以?是我錯了,是百草堂所有辛苦忙碌的人錯了嗎?”

久久沒人應聲,低低的啜泣聲此起彼伏,愈發的惹人心煩。

穆安也不想聽這些人無病呻吟,她抿了抿髮乾的嘴唇,果斷道:“我相信青雲他們是無辜的,若是你們實在要恨,就將所有的過錯就歸咎於我,我會還大家一個公道,為無辜喪命的人申冤。”

“小姐”,青簡懵的說不出話來,她愣了愣,生怕這些人再暴動起來,傷害到穆安,將人拉到身後,低聲:“小姐,你沒事吧?”

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短短片刻,臭雞蛋都已經凝固了,穆安覺得自己嗅覺失靈,她一臉漠然的站在原地:“沒有人一定需要被誰理解,你們如何想我又能左右什麼?他們不需要你們的肯定,因為你們不值得,而他們值得更好的。”

青閣的每一個人都是最好的,他們冰冷的僵硬的外表下,藏著一刻溫暖的心,一刻只要稍微有人想捂一下,就會立刻暖起來的心。

眼前這一場鬧劇分明就是有人蓄意挑撥,不然這些人怎麼會端端距離在一處,速度快的跟商量好似的。

不管背後挑唆者是誰,方才這些話都是穆安要說的,她要光明正大的為青閣正名!

汙糟的事就讓她抗下,只有這樣,那些在深夜輾轉反側的罪惡感才不會將她壓垮!

人群裡有人低聲說了什麼,是道歉的話?還是自我懷疑的話?

穆安已經沒心情去聽了,沈德重終於姍姍來遲,不知道沈行白是否見過眼前這般滄桑的老頭子。

兩鬢的花白快要掩蓋黑色,他被穆安的落魄嚇了一個趔趄。

很少同穆安打交道,沈德重對於攝政王妃的印象還停留在傳說中。

“老臣見過王妃。”

“沈大人不必多禮”,穆安隨手將髒兮兮的裘衣脫下,冷風從袖子裡灌進來,讓她一個激靈,神智瞬間清醒,對沈德重恭恭敬敬一禮,她道:“我來探監。”

沈德重:“……”

隨著他往裡走,穆安面無表情:“對於沈大人來說也有難度不成?”

沈德重搖頭:“老臣知道王妃要看的是何人,可是上面下了令,沒有三王爺的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穆安凝聲:“蕭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