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廣堂就是議事廳的元老之一,早些年對長陵兢兢業業,這幾年老糊塗了,想著過安穩日子,只要蕭辭在京城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嚇得屁滾尿流。

得知蕭辭潛回長陵的訊息,老傢伙嚇得連夜從府中跑出來,被程風安排的人給架了回去。

要麼怎麼說姜還老的辣呢,到底是身懷功勳的元老,稍微一想就知道了蕭辭接下來的計劃,對著程風好一會痛哭流涕:“……王爺這是要反啊!!”

程風給了老傢伙一個白眼:“劉老是不是糊塗了,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

他平日裡放蕩不羈,在這群元老面前卻將架子端的穩穩的。

嚴寬不知道程風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才徹底收斂心性,後院的花花草草清理的乾乾淨淨。

只有程風自己知道,想要在這群長陵議事廳元老面前獨攬大權,替蕭辭抗下京城之外的所有壓力,由不得他自己,他若是不強硬起來,被這群人拿捏住把柄……

想到這,程風輕咳一聲:“不過你放心,劉廣堂一個也鬧不出什麼名堂,我派人將他看起來了,先讓他冷靜幾天,你不用多想。”

程風辦事,蕭辭一百個放心,他平穩心緒,捏了捏發酸的鼻樑,嗓子有些幹,聲音低沉:“其他人呢?”

“害”,程風一笑:“當然是誓死追隨了,其實你也知道,如今哪怕議事廳所有的人都不同意,有程家頂著,同朝廷分庭抗禮,沒什麼大不了的。”

蕭辭眼神深邃,點頭:“他們為長陵盡忠了一輩子,晚年想過幾年安穩的日子,本王卻還要將他們捲進來,是本王對不住他們了,護好他們。”

微微驚訝過後,程風失笑:“這群老傢伙一直覺得你不好,從年少輕狂到如今的肆意妄為,若是知曉你心裡一直記掛著他們,還不知道感動成什麼樣子呢。”

自動忽略程風的馬屁,蕭辭猶豫片刻之後沉聲:“既如此,一切都準備妥當,好好安撫他們,長陵從現在開始進入緊急備戰狀態,密切監視周圍各郡的動向,一刻都不能鬆懈,暗中封城,所有探子都放進來,秘密解決。”

說完蕭辭整了整三日未換的衣襟,表情肅然,道:“去議事廳看看。”

程風撓了撓後腦勺,瞥了一眼桌面上的信,快步追上去,低聲:“怎麼,王妃不是在雁回嗎,怎麼回京了?是不是知道你不在滇州的事情,生氣了。”

睨了他一眼,蕭辭隨口敷衍:“少拿你哪些爛情事同別人比較。”

這話可謂是說的十二分含蓄了,程風愣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了,懵逼了半瞬才明白這巧妙的暗喻。

——我家娘子心胸坦蕩,何來小肚雞腸一說。

青天白日的吃了一嘴狗糧,還被生生噎了一下,頗有自知之明的避開這個問題,程風舔著臉繼續追問:“既然王妃沒生氣,那為何孤身一人回京?”

蕭辭:“知道天樞閣嗎?”

“自然。”

“青閣弟子是安兒的朋友,他們出事了。”

心下一動,程風愈發的對穆安此人感興趣了,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能一手玩轉朝堂,一手攪動江湖天樞。

由衷的讚歎一句:“了不起。”

得了蕭辭一個滿意的眼神。

剩下的話程風沒再多問,據他幾日的觀察,某人不吃不睡數日,以修仙飛昇的魄力在短短几日將長陵的所有事情一手攬下,好不容易有了點眉目,王妃那邊就出事了。

程風心下清楚,用不了兩日,蕭辭就要回京了。

議事廳三位長老都橫眉豎眼的坐在下方,唉聲嘆氣。

看到蕭辭進來,都起身行禮:“參見王爺。”

劉廣堂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瞬間就耷拉了臉,一副活不到明日的樣子,顫顫巍巍的低頭拄著柺杖上前兩步:“王爺,當真心意已決?”

蕭辭頷首:“劉老年事已高,從明日開始,就不要為長陵的事物勞心了,退居府中,安養天年便好。”

劉廣堂倏然變了臉色,哆嗦著嘴唇:“王爺這是覺得老臣不頂用了?老臣為長陵盡忠一輩子,從未有過不臣之心,如今王爺長大了,獨斷專橫,這是明目張膽的造反!王爺可否想過長陵今後會被世人冠上奸臣、犯上作亂的名聲,你讓長陵的百姓怎麼辦,老臣死後,如何向世世代代駐守長陵的先輩交代?”

程風快步上去,眉頭緊鎖,冷冷看著劉廣堂。

蕭辭橫臂攔下他,抬眼看向垂垂老矣的劉廣堂,平靜凝聲:“劉老覺得本王一退再退,皇上就會放過長陵了嗎?長陵的百姓會永遠衣食無憂嗎?”

劉廣堂撐眉垂眼,不假思索的搖頭。

扶住他的肩膀,蕭辭微微頷首,拿掉上位者的身份,以平視的態度,一字一句對他道:“本王讓劉老退居,並非另有他意,若是連一個長陵本王都護不住,何談護這天下?長陵和朝廷註定有一戰,無可避免,本王不願做任人宰割的羔羊,相信諸位長老也是不願的,不論什麼時候長陵的百姓本王還是護的住的。”

劉廣堂後退一步,紅了眼眶,泣聲:“老臣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