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季風灰當場就差點把程寰這小兔崽子烤了來謝罪。

陸遙往後退了兩步,輕聲道:“讓師兄看看,這些年你的扶搖劍法精進到何種地步吧。”

“好。”程寰深深地看了一眼陸遙,手腕一抖,滄溟劍驟然出鞘。

扶搖劍法是道宗的入門劍法,無論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皆可修行。

劍招不算複雜,程寰不到半個月就已經可以熟練地把所有招式走上一遍。

可直到現在,她也只能觸碰到第一招“碧海潮生”的意境。

她深吸一口氣,劍走如蛇。

不知是不是方才見到混沌初開,天地初成的過程,程寰覺得一直覆在自己身上那層朦朦朧朧的霧氣逐漸被劍光盪開。

她彷彿看見了一個穿著布衣的男人停在了滄溟山前。

看見了他住在滄溟山的小屋裡,春秋轉瞬。

看見了他刻下“道宗”二字,看見道宗弟子一個個進入山頭。

一代又一代的弟子在石臺上舞劍悟道。

山高水長,日月交加。

無數的大能崛起,又有無數的大能墜落。

修道之人追求著彈指間灰飛煙滅,渴望著日月星辰,然而歲月無聲,那些躊躇滿志的抱負、那些鮮衣怒馬的意氣,都在混沌裡黯然失色。

移過的山,又起了。

平過的海,再生了。

劍意遊走,春華如逝。

眼前五光十色的萬物重歸於混沌。

程寰睜開眼來,看見了漆黑的一片。

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再逗留。

程寰收了劍,信步踏入混沌之中。

奇妙的是,她每走一步,混沌就會散去幾分。

程寰的腳下,很快走出了一條蜿蜒的小路。

不知又走了多久,程寰終於走到了盡頭。

盡頭處,是一條喧聲如雷的瀑布,似乎是蒼穹奔瀉而下,激起千波萬浪,如萬馬奔騰。

飛瀑撞在漆黑的古石上,濺得霧氣四散。

然而在這聲勢如虹的怒吼聲中,一個穿著蒼藍錦袍的男子正背對著程寰坐在飛瀑形成的河邊。

黑髮不扎不束,手邊是一個竹編的魚簍,魚簍旁有一壺酒。

他沒有轉身,卻已然察覺到程寰的到來。

“這麼多年來,小傢伙,你還是第一個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