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苦笑一下:“我從小學的是劍宗最正統的歸墟劍法,師兄總誇我天賦異稟,長大以後,一定是劍宗最值得驕傲的弟子。可是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的,我要離開劍宗,去一個從小立志要斬妖除魔的地方。”

“師兄心軟,還在試圖找壓制我體內魔氣的辦法,可惜沒有成功。”凌霄緩緩說道:“終於有一天,我體內的魔氣已經無法掩蓋,劍宗開始有魔修潛入宗內的流言。也就是那個時候,陸遙從祭天台逃走,所有宗門開始對魔修噤若寒蟬。我知道,再留下去只會連累師兄,所以我留了信,離開了劍宗。”

程寰想要說什麼,卻化為了無聲的嘆息。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凌霄斬妖除魔的決心。

那會兒,凌霄總是拿著一柄比他身高還高的劍,他的天賦是所有師兄弟裡最好的,甚至超過了雲平秋,卻依然每天起得比其他人都早,練劍的時間遠遠超過同門。

程寰記得,雲平秋每次和自己出行歷練的時候,後面總跟著一個小屁孩。

一開始的時候,雲平秋還要抱著他。

後來凌霄開始竄個子,雲平秋就不再抱他。

程寰當時每次看到這個故作正經的小孩子都想要逗他。

一轉眼,小孩子已經長成了一隻上躥下跳的猴子。

凌霄深吸一口氣,眼睛有些酸。

其實他剛去十方境的時候,還揣著幾分一切如常的幻想。

他甚至還每天絞盡腦汁地想著怎麼給雲平秋寫信。

大概是不想讓雲平秋擔心,平日裡凌霄稍微有點事,都會拽著雲平秋的衣角哭哭啼啼撒嬌半天,可當他第一天進入十方境,戰戰兢兢地前往新上任的魔君府上被設計,差點半條命都沒有的時候,凌霄還一邊給雲平秋說十方境的山比劍宗大,一邊小心翼翼地擦掉了信尾的血跡。

等到後來,凌霄在十方境站穩了腳跟,依然覺得自己有一天是可以回劍宗的。

他甚至想過,等他努力努力再努力地修煉後,將朱雀府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帶著朱雀府和劍宗聯手。

直到凌霄救下的一個劍宗女弟子,毫不留情地一劍插入他的胸口時,凌霄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這麼的不切實際。

那個劍宗女弟子仇恨的眼神,凌霄到現在還記得。

“噁心的魔修!虧雲師兄曾經被你騙了這麼久!想不到你竟然是魔君之子!”

騙?

師兄是這樣告訴別人的嗎?

凌霄有些恍惚。

可他接到雲平秋約他去十方境北荒原的訊息時,依然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赴約了。

等待他的,是正道早已埋伏好的陷阱,以及萬劍穿心的劇痛。

救走他的,是星宿。

那個從他進十方境開始,就喋喋不休,跟個老頭子一樣跟在他身後不厭其煩告訴他,魔修與正道水火不容的小魔王星宿。

盛怒之下,凌霄殺了數十名前來埋伏的弟子後,負傷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