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沒有出聲。

他知道程寰說的是什麼意思。

當年陸遙祭天台叛逃後,程寰帶著他四處遊歷,鮮少與人交往。

但對這位當初放走陸遙的同門師兄,程寰仍舊是存了幾分信任。

偏偏就是這點信任,讓程寰和魏知都付出了格外慘痛的代價。

“不過我覺得應該與程巖關係不大。”程寰突然改口。

魏知不解。

程寰說:“禁錮人靈魂的事情,他當然做得出來,只是如果換了他來做,斷不會還留個尾巴,畫蛇添足地把趙卉送回來。更何況十方境是什麼地方,毀屍滅跡再完美不過了。”

魏知深有同感:“趙禹恐怕連趙卉的頭髮絲都找不到。”

程寰沉吟了一下:“但趙卉的殘魂既然在遒雲山脈,肯定和遒雲山脈脫不了關係。”

“可惜我當初在十方境,也並未聽人談及過這個地方。”魏知說。

“倒也不是全完一無所知。”程寰出聲道。

魏知驚道:“哦?”

程寰說:“還有一個人應當知道。”

魏知問:“誰?”

程寰抬頭看著魏知,緩緩吐出兩個字來:“凌霄。”

魏知下意識地繃直了後背:“他會告訴我們嗎?”

說完,魏知就反應過來說錯了話,有些倉促地抿緊了唇。

程寰也是愣了一下。

她目光沉沉地落在了魏知身上。

魏知被她看得有些手足無措,一張嘴反反覆覆地開合數次,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解釋。

程寰似笑非笑地開了口:“要不然你用三百敲死他試試?”

魏知聽程寰這麼一說,緊繃的背脊終於鬆了下來。

他苦笑一聲:“師父說笑了。”

程寰卻沒有笑,她的目光直直地落進魏知眼底:“我知道你歷來不信任何人,尤其是程巖一事過後。”

魏知猛地抬頭,對上了程寰冷厲的視線。

他不由咬緊了後牙,並沒有辯解。

程寰忽然抬起手來。

魏知已經準備好她像小時候那樣,每次自己做錯事的時候就一巴掌拍在自己頭頂上。

雖然不疼,可魏知總覺得程寰那一巴掌重得讓他快要呼吸不過來。

他深知自己的本性,狂妄自私,只是在認識程寰之後,他才努力去模仿和學習一個正道之人應該有的寬容、平和。

所以當程寰巴掌落下的時候,魏知就覺得自己沒能藏好自己的本性,被程寰抓了尾巴。

他每次都忐忑不安,很怕程寰的巴掌落下後,就會趕自己走。

就像她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毫不留情斬殺了十方境裡的魔修一樣。

可魏知想象中的巴掌沒有落下來。

程寰的手只是輕輕地放在了他的頭頂,溫柔有耐心地揉了揉。

魏知抬起頭來。

程寰輕聲道:“但你要知道,你活著,從來不是為了那些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