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出聲的時候,原本擠成一團的人自動分成了兩列,露出一條道來。

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站在人群最末端。

若不是其他人對他過於恭敬,程寰他們哪怕在外面碰見這人一百次,也不一定能認出來。

程寰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辨認出來,這人身上掛的不是什麼奇裝異服,而是不知道哪裡撿到的好幾件衣服,胡亂地掛在身上,遠遠看去就像一頭黑熊一樣。

就連他的臉上也被頭髮和鬍子淹沒,幾分讓人分不清正面和反面。

岐黃一看到他,臉色就變了,咬牙切齒地怒罵道:“花千酒!”

程寰等人大吃一驚。

程寰原本還以為吳斛那幅畫是故意的,沒想到花千酒本人比畫上還……放浪不羈。

這麼一對比,吳斛當時拿來找他們的那張畫絕對是昧了良心。

程寰默默收回了自己之前罵吳斛的話。

花千酒隔著厚厚的毛髮望向他們:“幾位是吳斛請來的幫手?”

程寰直截了當地說道:“聽說,你囚禁了他一百年。”

“吳斛說的?”花千酒的神色看不清楚,但從他的聲音聽上去,他像是毫不驚訝:“他挺會騙人的。”

程寰不置可否:“月池是你製造的?”

“是。”花千酒點頭。

“你對那些村民做了什麼?”

“永生。”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生。”

“只是你沒有見過。”花千酒忽然抬起頭,看了一眼昏沉沉的天空,沉聲道:“快了,月光快出來了。”

他說到月光的時候語氣很溫柔,細細聽去,甚至還有幾分纏綿的感覺。

天色更沉。

最後一點光也被黑暗吞沒。

一片寂靜中,花千酒腳下忽然閃過一個手指頭大小的黃色光點,繼而是秋水和薛見山腳下。

像是突然間掉落的雨一樣,只是晃神的片刻,地面已經密密麻麻地跳動著數不清的小光點,它們浩浩蕩蕩,連線在一起。

凌霄看得合不攏嘴。

“這他媽……”

所有的光點猶如繁星一樣,熠熠生輝。

籠罩在清玄谷的黑暗被這片星點照亮,如夢如幻。

他們就像是站在了一輪巨大的圓月上面,美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