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巖這才又笑了出來。

他轉身帶著眾人朝客棧走去。

魏知一臉悶悶不樂地磨蹭著。

程寰注意到他的動作,手指一勾,一張黃色的小紙人就悄悄地從袖口滑了下去,搖搖晃晃地越過眾弟子,來到魏知的腳下,然後順著他的衣衫,歪歪扭扭地爬了上去。

魏知走到一半發覺自己脖子有些癢,他側頭一看,就瞧見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紙人正埋首在自己的脖頸處。

當即魏知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正要屈指將紙人彈開,就聽見小紙人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輕輕地響起:“是我。”

“師父?”魏知驚疑不定地看看小紙人,又抬頭看看走在最前方和程巖相談甚歡的程寰,有些難以置信。

“神奇吧?”小紙人晃了晃腦袋,拍著自己的胸口問道:“師父厲不厲害?”

魏知看著小紙人和程寰一模一樣的神態,冷冷的眼底蒙上一層繾綣的笑意。

鬼市審查的,他生出一種隱秘的興奮感。

所有人都在一本正經地前進,只有他一個人落在後面,和程寰的小紙人竊竊私語。

魏知的臉瞬間紅了。

這次驚訝的人換成了程寰:“怎麼了?臉紅成這樣?”

“師父看錯了。”魏知面不改色地道。

小紙人不安分地抬手戳了戳魏知的臉,可惜她手太短,一不小心戳在了魏知的嘴唇上。

魏知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程寰:“……”

“師父別鬧了。”魏知有些無奈地將小紙人小心翼翼地從脖頸上拿下來,捧在手心裡,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她。

小紙人在他掌心的方寸天地裡也不肯安分,邁著步子來來回回地繞著圈:“你剛不開心了?”

魏知沒有否認,他想了想,出聲道:“師父在外面的時候,鮮少與人來往,為何對他如此親近?”

知道陸遙的事之後,魏知更加了解為何程寰不回道宗,也不愛與正道之人來往。

他們這幾年在外遊歷,魏知看到的最多的人就是凌霄和雲平秋。

這還是第一次魏知看見程寰答應其他人的邀約。

小紙人停下了腳步,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說道:“當年若不是程巖師兄手下留情,陸遙師兄恐怕不能順利逃脫。”

程寰清楚,程巖第一劍落下的時候,是鐵了心的要斬殺陸遙,可當他發現自己的傀儡符之後,便收了手,沒有再為難自己。

於情於理,程寰都覺得自己應該和程巖吃這頓飯。

魏知瞥了前方浩浩蕩蕩的眾弟子一眼,這才說道:“師父沒有告訴過他,季風灰的事?”

小紙人嘆了口氣:“程巖師兄性子正直,他眼中的道宗與師父季風灰是兩座沉甸甸的大山,若是知曉了此事,對他而言恐怕只會陷入兩難之地。”

更何況,季風灰與方漸青之事,至今沒有留下證據。

程寰覺得,自己若說了,程巖恐怕連該相信誰都不清楚。

還是等她和陸遙查明此事後,再告知也不晚。

魏知頓了頓,想要說什麼,可瞧著小紙人懨懨的模樣,又吞了回去,他溫聲道:“師父說得是。”

程寰無聲地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