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明一進來,就看見程寰一個人躺在滕竹做的躺椅上,右手把玩著滄溟劍,左手邊放了一碟水果與酒,絲毫沒有闖入妖界的自覺,整個人好不悠閒。

鳳明微微眯起了眼。

似乎是聽到身後的響動,程寰回過頭來,一雙濃淡相宜的眼格外好看。

半睜不睜的時候,總給人一種認真和深情的錯覺。

“喲,鳳明前輩。”程寰嘴上彬彬有禮,實際卻連身都沒有起。

隔著八百米都能感受到她那股陰陽怪氣的勁。

不得不說,程寰想要氣人的時候,總是天賦異稟。

鳳明這次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氣得跳腳,他似乎終於是勝券在握,踱著步走到程寰旁邊自顧自坐下。

“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你現在飲的可是在妖族都難得一見的扶桑酒,這瓜果恐怕也是由千年老樹所結,果然你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能讓自己的日子過得舒舒服服。”鳳明說。

“妖族好客,卻之不恭。”程寰微微一笑。

“瘟疫一事我查清楚了,果然與天魔有關。在所有感染的人體內,都有一絲極難察覺的魔氣,只要能解決操控魔氣的天魔,問題自當迎刃而解。”鳳明拂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衝程寰遙遙一舉。

程寰虛空與他一碰,接話道:“禁地裡的反陣我也已經破解,天魔藏身禁地中,以你的修為找出他也是易如反掌。”

鳳明隔著杯子打量著程寰低頭喝酒的模樣,不緊不慢地說:“內奸一事也有了眉目。你不如猜猜?”

“看守禁地的五位長老。”程寰說。

鳳明動作一頓,眼底終於是露出了一絲驚訝:“這你也知道?”

程寰無辜地眨了眨眼:“不是你讓我隨便猜的嗎?”

鳳明垂下了眼,他知道現在不是與程寰爭執究竟是不是隨意猜出來的時候,當即把事情解釋了一番:“說起來也不算他們自願,唐衍與簫兒出事後,我終日頹廢,以至於疏忽了妖族的管轄,給了魔族入侵的機會。五位長老身上魔氣很深,我做主廢了他們修為。”

程寰點點頭:“魔氣難除,留下一條命,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話說到這裡,兩人忽然都沒有再接下去。

頭頂許久未見的月亮高懸蒼藍色的蒼穹之上,散發出銀白色的光暈。

遠處榕仙城的點點燈火與頭頂的星光交映,彷彿在遠處緩緩連成了一條線。

似乎只要走到那交際處,便能抬手摘下遙不可及的星辰。

酒慢慢見了底。

程寰喝光最後一口酒的時候,鳳明還剩了半杯。

她低頭望著空掉的酒杯片刻,把酒杯放在了桌上,終於是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鳳明前輩。”

鳳明嘴角緩緩揚了起來,他慢條斯理地掀起眼皮望著程寰。

終究是她沒有沉住氣。

“你應該看出來,魏知的靈魂有異吧。”程寰說。

“自然。”鳳明故意頓了頓,然後又扔出了一句:“不僅如此,那個劍宗的小夥子也是。如果我沒猜錯,就連你的身體也是被天材地寶重新錘鍊過的。一堆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居然沒一個好好活著的,你們一群人還挺有趣。”

大約是覺得自己掌握了主動權,鳳明說話的語氣也有些變了,他正想再多說兩句,程寰清冷的目光已經望了過來。

“我在禁地的時候,貴夫人也告訴了我一些有趣的事情。”

鳳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