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撞到了自己,不過跌倒的也是他,符珠尚來不及檢視,小孩有沒有被撞傷,聽三青這麼說,有些愧色,在桌下暗自扯了扯她的衣角。

夕照才知道這茬,“我替夕景向姑娘道歉。”

符珠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抬眸看她,“你不信風家的人?”

夕照神色一頓,很快恢復如常,語氣也輕,“怎麼會呢。”

可她握著滾燙茶杯的指節縮緊,毫無察覺,顯然不是真話。

當然符珠也不會刻意去揭穿她,只是見她滿臉鬱色,渾身透露著不開心,有些話,不自覺就說出了口。

“夕照姑娘,你不願意憶起前生嗎?”

她或許知道夕景為何要盜走憫生燈了。他的阿姐並不情願,也並不開心,成為另外一個人。

夕照身上這件很華貴的孔雀綠錦衣,不適合二十歲的她,但符合風家老夫人的身份。

“連你都知道魂犀香的事情了啊。”夕照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輕感慨了一句。

這件事在司幽城不是什麼秘密,夕照坦然自若說,“他們說我是風家老祖的伴侶轉世,點燃魂犀香便能回憶起前生。”

她口中的他們,是風家的人。

夕照語氣好奇,“符珠姑娘,你說世上真的有這麼神奇的東西嗎?”

“有。”

符珠斂眸應道,師父說過,魂犀香可令人做南柯一夢,歷盡前生。

夕照似乎有些失望,轉動著茶杯,沒再說話。

三青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神情,魂犀香這好東西,她怎麼沒有呢?

可惜風驚俗家裡的那截魂犀香,肯定不讓她動。

唉。

三青悵然得很,不斷灌自己茶,忽然,她將杯子倒扣在桌面上,小臉浮起傻笑。

著花之地有一棵犀回樹,她等那棵犀回樹老死,不就有魂犀香了嗎?

符珠心情莫名沉重,問出她本不該問的話,“他們迫使你成為風家老夫人的嗎?”

夕照想了想,說,“也不能說強迫吧。”

“小景病重,藥石無醫,風家有煉藥師,我來求仙丹。”

“於是和他們做了個交易。”

“他們予我丹藥,而我答應魂犀香入夢。”

三青問:“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夕照笑笑,“是各取所需。”

可代價是,世上永無純粹的夕照。

符珠忽然覺得,手裡那截魂犀香,像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她要用魂犀香,牽繞起轉世的天月師姐的記憶嗎?如果那個姑娘,如夕照一般,並不情願呢?

前世我,非我。

今生我,是我。

是我者,何不做我?

“符珠,你在想什麼?”三青見她發呆,出聲問道。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符珠,思考事情這麼入迷呢。

夕照以為她在為自己憫懷,釋然笑道,“魂犀香的事,終究是傳言,若是無效,豈非我賺了?”

但夕照也知,這種可能性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