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噹一聲。

天才微微放亮,四下裡一片寂靜,這一聲響連東屋剛睡下的趙紅梅也驚醒了,她坐起來,意識到聲音是從西屋傳來的,女人的直覺讓她立馬爬起來,鞋也沒有穿兩步並三步跑到了西屋門口。

西屋的門關著,她不敢貿然推門進去,正躊躇間裡面傳來了於大海的吼聲,“高秀芬,你瘋了不成?”

“大海?大海是你啊?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剛剛一睜開眼,看到一個人離我那麼近,我還以為是高鐵山又和我鬧,一時以為是沒有嫁人時在家裡,就本能的伸腳踹了一下,你沒事吧?”

“先回床上去,我看看有沒有哪摔壞了。”

“大海,你別生氣,我錯了還不成,再說以前你也沒有和我挨一起啊,我....我也嚇了一跳。”高秀芬越說聲越低。

隔著道門,趙紅梅透過高秀芬一個人的說詞就已經能將事情猜個大概,是於大海正對高秀芬行不軌的時候,高秀芬醒了又嚇到了,把他踹下床了。

趙紅梅眼睛紅了,要不是還忌諱惹惱了於大海,她早就衝進去了,咬緊唇角直到嘴裡有了血腥味味,她才轉身回了東屋。

坐在床上,再也沒有睡意了。

踹的好。

趙紅梅難得看高秀芬順眼一次。

可一想到於大海做的事,想到平時於大海的甜言蜜語,想到於大海說他不會碰高秀芬,說了那麼多,但是結果呢?但是今天呢?

趙紅梅越想越委屈,趴到床上黯然落淚,要說有多愛於大海,到也沒有沒了他就不能活,可是付出了這麼多,最後一切都是場空,她怎麼能甘心。

上學時於家看不起她,現在重新和於大海在一起,難不成還要被一個農村女人擠開?

不,她不同意。

趙紅梅越想越傷口,最後實在太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了。

西屋裡,於大海剛升起來的那點旖旎的氣氛也沒了,陰著一張臉由著高秀芬扶回到床上,不管是什麼理由,在那種情況下被踢下床也讓於大海顏面盡失,不客氣的甩開高秀芬手,背身扯被躺在床上,看也不看高秀芬一眼。

高秀芬嘆氣,“我知道我現在解釋也沒有用,等你消氣我再和你道歉,也是這幾天高鐵山總過來鬧的,總讓我有時覺得自己還在村裡。”

語氣透著失落,可臉上卻一臉的鄙夷和嘲諷,高秀芬扯了被躺下,這回縱然於大海在身旁也沒有了擔心,剛剛對她起色心被她踹下床,於大海心高氣傲,就是她現在脫、光了也不會看她一眼。

一直到天亮,高秀芬是被摔門聲吵醒的,她迷糊的睜開眼,只看到於大海起來的身影,顯然剛剛摔門的不是於大海,那隻能是趙紅梅了。

難不成是清晨的事趙紅梅聽到了?

於大海不可能醒那麼早,當時對她起了心思,除非是剛從東屋回來,一想通這個,高秀芬笑了,心情別提多好了。

好啊,她什麼也不用做,就能噁心到趙紅梅,運氣好啊。

高秀芬起來時,慢悠悠的走到客廳,於大海已經洗完臉了,陰著一張臉說上班就走了,這樣一來,家裡就剩下了高秀芬。

高秀芬又回到西屋,手伸到工作服兜裡,看到一盒火柴,她挑眉,這是什麼用意?

結果沒有用高秀芬猜多久,她剛到廠子,看到車間裡的人都去倉庫那邊搬貨了,等她看到搬過來的貨是棉花就放在她們家屬車間隔壁的空房子裡時,高秀芬想到趙紅梅塞到她手裡的火柴,明白趙紅梅是什麼打算了。

高秀芬上班也沒有遲到,不過是車間裡別人來的早,而且棉花也好搬,高秀芬只跟著搬了兩次就完事了。

回到車間裡,向彩豔才說起這事,“外面有欠廠子錢的,廠子去要沒要回錢,那邊正好有一批棉花,就把棉花按市場價走抵錢拉了回來,廠子裡不是年年過節發福利嗎?今年一舉兩得,直接發棉花,聽說一家能發五斤呢,二斤半個床被子能做兩床,大家都盼著呢,今年冬天也能好過了。”

一聽廠子裡的人都盼著這批棉花呢,高秀芬心裡也盤算起來。

趙紅梅往她兜裡塞火柴,昨天又說要趕她出廠子,顯然是要把這批棉花給點著了,然後推到她頭上來,至於為什麼要喝酒,也能解釋清楚了,無非就是她昨天喝酒迷糊,就是她不承認,但是有喝酒這事在,也解釋不清。

這還真是個狠招。

大家已經開始工作了,高秀芬一邊往箱子裡裝齒輪,一邊想著趙紅梅這毒計,腦子微微一動,她慢慢勾起唇角,還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眼下也不用去高家,借趙紅梅這一計,她要做的那兩件事都能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