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月接過瞧了一會兒,不由得讚歎道:“您的手藝我當真是自愧不如。”

她雖然也會一些針線,比沈婉兒好多了,至少做件簡單的衣裳不成問題,可若是跟王氏相比那還是差得多了,王氏年輕的時候可是正兒八經的去找繡娘學過的,豈是胡月月能比?

王氏被誇獎手藝,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可卻還是謙虛道:“哪有,我這也不過就是熟能生巧,而今你家裡孩子多,多給娃娃做幾件衣裳,手藝自然就上來了。”

她這麼大年紀了,若是輪做針線的年份,不知道比胡月月強上多少,手藝自然也是比她強一些的。

但是王氏卻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了不得,不過是內宅之中的小東小西罷了。

沈婉兒與周大夫這邊,周大夫正拉著她問給皇后娘娘看診的事情。

宮中的太醫院齊聚了天下醫術高明之輩,行醫之人不說全部都心嚮往之,但是大部分卻都有這樣的心思,周大夫便在其中之列。

光是想想宮裡那些國手都沒有辦法治好的病症,偏生她徒弟給治好了,周大夫心中的驕傲止都止不住。

沈婉兒見周大夫這麼高興,心中有些哭笑不得,“皇后娘娘得的不過就是婦人常見的病症罷了,宮裡的太醫不至於沒有辦法,只是皇后娘娘畢竟是女子,不好讓外男觸碰身子,這才讓宮裡的太醫束手無策,並非是我的醫術高於太醫院了。”

她雖然對自己的醫術有自信,但是卻還是沒有辦法厚著臉皮說一聲沒有人比她更強了。

越是會的多,沈婉兒便越是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宮裡那些太醫的醫術毋庸置疑,她也不過是佔了性別的便宜罷了。

周大夫微愣,忽然意識到皇后娘娘不僅僅是國母,說到底,還是一個尋常女子罷了,尋常人會生的病她依然有可能,老天爺並不會因為她國母的身份而格外優待。

他頗為感慨的嘆了口氣,“這世上的病患,忌疾諱醫的事情太多了,咱們作為大夫,眼中沒有男女,可他們終究是過不了心裡這一關,因此而喪了性命的不知道有多少。”

光是想想周大夫就覺得不寒而慄,但是他人微言輕,對此沒有半點辦法。

沈婉兒嘆息,“有些人指不定還覺得,名聲與貞潔比性命都要緊,咱們即便是想要勸解,卻也沒有說不通。”

雖然說是大夫能救人命,但是他們終究不是神仙,有些人心中的固執,即便是神仙那也難救。

“咱們能做的,僅僅也只是問心無愧罷了,至於剩下的那些……”沈婉兒嘆了口氣,“盡人事聽天命吧。”

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周大夫很是感慨,為那些因為男女之別不願意讓大夫看病而損失性命得人惋惜,但是卻也明白沈婉兒說得有道理。

“行了,過兩天便是年三十兒了,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你們今年打算在我這兒過年?”周大夫行醫這麼多年,基本的心理素質還是有的,即便心裡不舒服,但是卻還是能很快將這件事放下,轉而道:“你爹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沈婉兒的臉色頓時便冷了好幾個度,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周大夫都開了口,她只能簡單的將把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

“怎麼……”周大夫張了張嘴,不知道應當怎麼說,“不過短短半年時間,怎麼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誰知道呢。”沈婉兒輕嗤,“也許是錢多鬧得吧。”

她是真的不明白,沈大為什麼放著好好地舒舒服服的日子不過,非得鬧出李秋蝶這一出。

他從前的表現當真不像是個飢色的,在她跟沈喚兒的親孃逝去之後有許多年身邊都沒有個可心的人,日子不也還是這樣過來了?

而今胡月月也是沈大自己喜歡點頭了才娶回來的,日子不知道舒坦了多少,可他卻還是不滿足。

“人總是這樣的。”周大夫也不知道應當怎麼安慰沈婉兒,只能乾巴巴的道。

他的醫術雖然不錯,在給人治病的時候也是滔滔不絕可以說妙語連珠,可而今對著沈婉兒,他卻一時之間不知道應當怎麼出口安慰。

好在沈婉兒也不需要人安慰,她輕笑,“總之,而今我們跟我爹不在一個宅子裡住著了,他想做什麼是他的事情,不管以後有多少妾侍,日子過得多奢靡也與我無關。”

反正一個月給他一百兩銀子的贍養費,足夠沈大舒舒服服的過日子了,再多就沒有了。

周大夫嘆息,“話雖如此,可你們一家子婦孺,沒有個男人撐門抵戶總歸是不好,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