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有點病不是很正常麼?這跟抽菸喝酒有什麼關係?”

見他這般反駁沈婉兒也不惱,“原本便只是給您一些建議罷了,信與不信都在您。”

無所謂的態度讓老人有點不高興,“難道你不應該極力勸我聽你的麼?”從前大夫的說辭他不聽,那些大夫都會想盡辦法哄著他一定要遵從,這還是老人第一次遇見沈婉兒這樣滿臉無所謂的大夫。

“身子是您的,保重與否都是您自己的選擇,做大夫的可以給出建議,但是最終要怎麼做,還是在您。”

最開始沈婉兒遇見不聽話的病人,確實是會全力勸解,可在吃力不討好幾次了之後,她也就放棄了。

該給出的建議還是照樣給,至於最終他們照不照做,那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沒有遵循醫囑,若是回頭身子出了什麼差錯也怪不到她頭上來。

若是當真有那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鬧事之人,她也不會客氣。

老人靜靜的看了沈婉兒一會兒,輕笑出聲,“您這個大夫,果真是與眾不同。”

左右也沒有旁的病人在,沈婉兒並不介意跟這個老人家多聊一會兒,“泯然眾人矣多沒意思?人活一世不就是要活得自在麼?”

她覺得現在自己就很自在。

老人深深地看了沈婉兒許久,忽然大笑出聲,“哈哈哈……你是個有意思的小姑娘,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雖然這人的肺部有點毛病,但是笑起來還是中氣十足的嘛,沈婉兒輕輕搖頭,心裡有點好笑。

端起茶杯想潤潤喉,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誒,你們還沒給診金呢!”

沒開藥是不要藥錢,但是診金還是得要啊!

沈婉兒的聲音清脆穿透力強,老人也沒有走遠,聽見沈婉兒這話頓足了一會兒,對身邊的下人吩咐兩聲。

很快便有家僕折返回來,雙手奉上一枚銀錠子,“沈大夫,您的診金。”

雖然沒有入手,可沈婉兒瞧著這銀錠子至少有一兩左右,“要不了這麼多,十五文便可。”

她雖然愛財,可是不該她的卻不會妄自收下。

家僕楞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麼,可沈婉兒卻已經眼疾手快的從一貫錢裡頭數出來十五文,剩下的都塞進他手中,而後將銀角子接過。

“多謝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沈婉兒已經回去案桌跟前坐定了。

“多謝沈大夫。”

老人聽了身邊僕人的回話,饒有興致的笑了一聲,“這丫頭還是個有骨頭的,不錯。”

劉春花原本在裡頭幫著照看傷者,在聽見外頭動靜的時候打算出來幫忙,可見著人已經走了,心裡有些疑惑,“方才來病人了麼?”

怎麼這麼快就走了,這點時間都不夠抓藥的。

“不像是病人,倒像是來聊天兒的。”沈婉兒聳了聳肩,沒有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她見過的怪人多了,不差這一個。

雖然還是很奇怪,可劉春花卻也沒有多問下去,“那咱們今兒還要在這裡留宿麼?還是說回去?”

那些軍士們雖然已經脫離了危險,但卻還是住在這裡,沈婉兒這個時候在對她的名聲不好,可若是不在,出了什麼事情不能及時趕回來,實在是麻煩得很。

“等到了時辰便回去吧,今兒不會有什麼事兒了,讓楊大楊二他們看著就是。”

沈婉兒這話說的利索,可卻很快就被打了臉。

外頭匆匆進來一對母女,小的直接坐在沈婉兒面前,年長的急切道:“你便是大夫麼?快給我家閨女瞧瞧。”

她神色很是焦急,沈婉兒擺了擺手讓劉春花先去櫃檯後頭,自己把上了脈,口中還問道:“你家閨女哪裡不舒服?”

做母親的神色有些為難,看向沈婉兒的眼神帶著些欲言又止,好像很想開口,但是卻又不知道應當如何開口。

見狀,沈婉兒心下了然了些許,施施然的起身,“你們跟我來。”

有些病人的隱疾不方便在大庭廣眾之下說明,就算這裡沒人,她們心中也或許有些顧忌,為了防止這樣的情況發生,沈婉兒特意在後頭開闢了一個用紗帳圍起來的小房間,這樣她們開口也能方便些。

女兒臉上帶著錐帽,將整個頭都遮住了,見進到了小房間,猶豫了一下,將錐帽取下。

即便是沈婉兒身經百戰,在看見這張臉的時候也控制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怎麼弄成這樣的?”

這張臉幾乎都爛了,可以依稀分辨出是長痘了之後沒有好好養著,導致潰爛發炎,從前這種面容沈婉兒也曾見過不少,可然而卻都沒有此事面前的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