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

京城外十里左右的官道旁,有一家聽風茶肆。

說是茶肆,其實就是個簡陋的茶棚,棚頂罩著席子,四面漏風,所以才叫聽風。

給這家茶肆取名的,倒也算是個趣人。

此刻,茶肆裡進來了四位客人,一位是穿著青衫的高大青年,寬肩闊背,身材修長,面板細膩,不見風霜,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

只是不知這富家子弟為何一人獨行,也不見家丁僕從護衛左右。

至於另外三位,則是兩男一女結伴趕路的江湖客。

與旁邊的富家子弟相比,這三位穿著篷衣,戴著斗笠,衣物上還殘留著昨夜春雨的痕跡,看上去風塵僕僕,很是狼狽。

茶肆的老闆將店開在這種地方,自然見多了各種稀奇古怪的人物。

只一眼,他便知道了該如何應付這四位客人。

冒雨趕路的客人最需要的就是暖身與解渴。

於是他便給那三位送上了一壺溫度剛好的熱茶。

而富家弟子要的是品茶的意境和人前顯聖的虛榮。

於是老闆在送上熱茶後,當著四位客人的面,將另一壺剛剛煮好的熱茶倒掉,小心翼翼地從櫃檯最下方拿出自己壓箱底的好茶,重新泡了一遍後,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青年的桌上。

“客官,上好的碧螺春,請您品鑑。”

“哦?”

青年眉頭一挑,接過茶壺,神態自然,動作嫻熟地倒了一杯。

只見那漂亮的白瓷茶杯中,一粒粒深碧色的茶葉緩緩舒展著身軀,漂浮在碧綠的茶水上,將整杯茶水映襯得如同翡翠。

“好茶!”

青年讚歎一聲,那毫不遮掩的聲音吸引了旁邊三位江湖客的注意。

其中那位女客輕嗅著空氣中飄來的茶香,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看到這一幕,對面的男客似乎有些酸意,當即冷哼一聲,一拍桌子,喝道:“老闆,你這人好生無禮,同是客人,為何給他的就是好茶,給我們的就是這種鳥貨?莫非是嫌棄我等窮酸喝不起?”

“這這……客官冤枉啊!”

老闆面露難色,連連道歉。

男客聞言冷哼一聲,道:“漂亮話就不必說了,給我們也點一壺好茶,就要他喝的那種。”

說著,男客伸手指向了旁邊品茶的青年。

女客見狀皺了皺眉,低聲道:“二哥……”

男客擺擺手,打斷了女客的話:“沒關係,反正也快到京城了,這點盤纏就不省了。”

“確實不用省了。”

正在品茶的青年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

聽到這話,隔壁的三人齊齊轉頭,怒視著青年。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青年一邊品茶,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只是覺得你們說的沒錯,畢竟死人是不需要盤纏的——伱說對嗎,老闆?”

說到最後一句,青年抬起頭,笑意盈盈地望向這聽風茶肆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