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笑,坦然道:“一開始是有別扭之處的,甚至還有想過,要是父親多多關心我,是不是有些事就無法發生,亦或是府裡歸祖母管轄,好些事情是不是也不會發生,要是盈盈和柔柔早些告訴我高氏的真面目,我是不是也能更早走出高氏的哄騙之中?”

元老夫人驀地沉默下來,心中的悔意再一次席捲而來,在她喉間艱澀得開不了口之時,元初瑤抬手,輕緩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她眨巴著雙眼,語氣理所當然道:“祖母為何要自責,你也可以想,但凡家裡有個長眼的,許多事都可以不用發生,你兒子要是不會忙得不理家事,如何會長了高氏的氣焰,你孫子要是耐心對著一個蛛絲馬跡查上一查,誰又能瞞騙得了元統領,你孫女我但凡長了腦袋,不那麼好騙,你也不用養老了,還得為府中的事務憂慮。”

元老夫人滿心愁緒,愣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哪能那麼想。”

“對啊,哪能那麼想。”元初瑤沒有停頓的接上話,目光帶笑,“過去的事情,誰也別想逃脫責任,誰也別想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均攤下來,心裡就會好過許多,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倒不如往前看。”

“元初盈和元初柔自小就生活在高氏的欺壓之下,她們不敢反抗,她們甚至不敢主動與您說話,她們自小看著姨娘受高氏掌控,在府裡全部人沒有發現的時候,她們不敢拿自己和姨娘賭。”

元初瑤笑意漸散,認認真真道:“受到不公的對待,她們也是受害者,從沒人教過她們如何鼓起勇氣對抗欺壓,所以咱們不能怪她們怯弱。”

元老夫人喉間微堵,那麼你呢?

她想問的終究沒有問出口,好半晌才釋然道:“是祖母想岔了。”

元初瑤搖頭,“您是心疼我,我知道的。”

這句話終究是如一暖流,驟然闖入元老夫人的心間,她抬了抬頭,撫手拭去眼角渾濁的淚珠,“你啊你,該讓祖母如何才好。”

憑什麼最早懂事的要是你呢?

她無數次想要開口,最終回味著孫女一字一句中的理解他人,到底是藏在了心裡。

不曾想,她不說,瑤兒也是明白的。

“您別難過,過往種種不也是成了我們的經驗麼,你看如今,府中除去高氏母子三人,誰沒有在往好的方向轉變?”元初瑤拍拍祖母的後背,不大自然的安慰著。

她一番話說哭祖母,委實是猝不及防,嚇了她一跳,安慰也不知道能不能起效,內心惴惴不安,是不是偷覷祖母一眼,觀察祖母的神色變化。

誰能想得到祖母會突然落淚,常年笑眯眯的老人家,突然就哭了,真是教人慌張得頭禿。

元老夫人回過神,就見元初瑤緊張得意圖拽頭髮洩憤,好笑道:“你這是作甚?”

元初瑤一見祖母面上帶笑,悻悻然的鬆開拽著髮尾的手,順勢順了順烏黑的髮絲,語無倫次道:“頭髮有點打結,對,就是有些打結。”

她笑的一臉尷尬,元老夫人倒是徹底解除心中煩悶,笑的歡快。

“對了,我們是過來想要問問您,凌大人家的嫡女生辰宴,不知該送些什麼妥當。”元初瑤突然想到她們的來意,藉此轉移注意。

元老夫人並未抓著她的窘迫不放,順勢問:“小孩子怎麼也大辦生辰,可是及笄禮沒有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