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高氏看也不看她就走了,裴沐心悠悠的來上一句:“有一位該走的走了,你我終於能自在的說上兩句話。”

裴沐心說話時並未放低音量,高氏聽得一清二楚,腳步猛地一頓,偏偏裴沐心沒有指名道姓,她眸色深了深,強壓下洶湧的情緒,頭也不回加快腳步離開此地。

聞如意與高氏擦肩而過,瞥了一眼,並未在意對方略顯猙獰的面目。

“你試音用的《賽馬》這首曲目,還真是用得好,先將人心緒驟然調動,銜接上後續的輕快放鬆曲目,便是本沒有躁動的人都先躁動一回,緩緩又放鬆下來,情緒起伏大,結束竟有種熱鬧中突然走進寂靜角落的恍然感。”

元初瑤笑笑:“用了點小心思,不過《賽馬》這首曲子,還真是妙哉,我從一本書中曾看到過有關它的描繪,主人公有幸也在《賽馬》初次演奏的宴席中,對此曲感受頗為深切,不過據演奏的那位海瀾公主明言,此曲並不是她所作,是她一位來自遠方的朋友帶來,至今不知從何處發起,可惜歷經改朝換代,書籍有損,曲目有所缺失,經過改編只餘熱烈,不見書中描繪的磅礴氣勢。”

她語氣中有著對此的嚮往,談及時眼裡似有火光搖曳,說到遺憾之處,火光明明滅滅,最終沉寂。

裴沐心從未見過如此痴迷狀的表妹,雖說她早已知道,表妹聰穎,性子有所改變之後,更討人喜歡,但她的內在像是蒙上一層霧,每一次接近,便會發現一個閃光點。

如痴如醉的她有著特殊的魅力,看著她會生出:能對一件事物沉醉至此,心性定是堅韌不拔,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內心應當很簡單。

她有一個小世界,門緊緊的關著,不經意開啟一角,便能瞥見其中的五彩斑斕。

想要多看一些,想要對她多瞭解一些,想要與她更加親近一些。

閆欣恰好聽到兩人的對話,往嘴裡塞了一個櫻桃,含糊道:“瑤瑤懂得可真多,你還喜歡什麼,日後邀你一起玩的時候,我也好安排。”

元初瑤伸手指了指她手裡的櫻桃,“準備些吃食就行,若是有漂亮的小姑娘在一側跳舞就更好了。”

見她明示,閆欣戀戀不捨的將手裡拎過來的果碟遞過去,“真會享受,可我家中並沒有養著舞娘,若是敢私下請來,怕是事後要被長輩捶一頓,我可不敢。”

元初瑤吃上幾個,才問:“素素呢?她怎麼沒有與你們一塊?”

裴沐心看她們吃得起勁,忍不住也來上幾個,回道:“素素朋友多,不會無時無刻與我們一起,不過她被朋友拉走之前,讓我替她關心你幾句。”

聞如意倒是不貪嘴,她貪杯,也不介意元初瑤用過的杯子,自顧自的拎著酒壺倒酒:“你家那什麼,是不是淋雨太多?”

她指了指元初瑤隔壁的空位,元初瑤沒聽明白:“這與淋雨有什麼關係?”

閆欣將最後一個櫻桃往嘴裡一擱,吐槽道:“若不是淋雨,腦子怎會進水?”

聞如意漫不經心的輕笑出聲,“當眾針對自家姐妹,家裡如何也就算了,在外頭這般不管不顧,還真不是正常人做得出來,不是腦子進水還能是什麼。”

還……還真是有道理。

宮道上,后妃們各自散去,帝后二人的儀仗朝著皇后的清華殿而去。

盛德帝早在元初瑤開口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個那個‘有仇要當場報’的小姑娘,一來二去印象不免深刻,“皇后這是有意那孩子?”

皇后輕瞥他一眼:“皇上何必多想,我稍微對個小姑娘好,就以為是給晟王定王妃,那我皇兒該要忙不過來了,總歸要找個合適的,不著急這回。”

她這話說得,盛德帝還真是許久說不出話來,老半天才道:“你這母后還真是一點都不著急,別人家的兒郎,這年紀孩子都好幾個了,哪像咱們膝下這幾個小子,連個王妃都不不曾有,一個個也是揣著心思,想法子讓我賜個好婚事。”

皇后聽著他的埋怨,也不慣著他:“若是他們自作主張,你估摸又有話說,他們既讓想讓你賜婚,那你就賜好了。”

她可不覺得那幾個鬼精的小子會想要被賜婚,便是賜婚,也該是要自己求來,不過是看皇帝至今還康健,不敢隨意暴露自己的野望,也不想未來的王妃是個不得用的,才會說希望賜婚這種藉口。

分明就是知道皇帝絕不會做這個主,才用這個理由搪塞。

皇帝有個好習慣,若不是有人求上門來,絕不會隨意替人婚事做主意,按照他的話來說,他是皇帝,又不是媒人,萬一不合拍,日後恨上他豈不得不償失。

人一旦規矩久了,便會想要做些不規矩的事情,皇后便是如此,她倒是挺想看到皇帝給底下那幾個賜婚,日後若是不和,那該多熱鬧啊~

盛德帝可不知皇后如何作想,兒子老大不小,偏偏一個都未婚,如今坐在這個位置上,感到心力不濟,便想要看到下一代得到延續,有生之年等到孫輩出生。

他琢磨琢磨,最終道:“姑娘家有了表演的百花宴,日後也該讓好兒郎們表現表現,方能讓小姑娘看上。”

倒不指望什麼兩情相悅,至少要互相覺得順眼,這婚事才好結下去。

皇后嘖一聲:“還真是不嫌麻煩,讓他們比武招親嗎?”誰打得厲害,姑娘隨便挑?

盛德帝哈哈大笑:“比武招親可不是這麼招的,你這腦子成天都想些什麼呢?”

皇后抿嘴一笑,並不說些什麼。

她心裡清楚,剛剛不過是皇帝的一個試探,看她是不是看上他手底下的大將,即便他對晟王同樣看好,可他依舊活著,看法會變,定然不喜有人惦記他的位置。

有些東西,他願意給,別人才能要,他不願意給,誰若碰一下,便會受到他的厭棄。

元初瑤是個好姑娘,或許是有點看上,但是一切言之過早,便是真看上也不能承認,惹得身邊這位不悅,或許不會對晟王做些什麼,但小姑娘婚事定會變得身不由己。

總有些人覺得皇帝脾氣越來越好,如果臉上帶笑就是好,那還真是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