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過庭又念起了一位低階言官的上疏,這次還是彈劾蔡京的,又加上了大兒子蔡攸。

內容是,蔡家巧取豪奪,強佔通真宮財產,逼得國師林靈素和眾位道人無處可去,在京師引起不良反響。

陳過庭是個老油條,有什麼事情,都是假手於屬於。而屬下言官級別低,進不到紫宸殿。他就代為轉奏。

彈劾錯了,是手下的錯,陳過庭頂多就是個失察。

唸完這個奏疏,陳過庭也覺得蔡京有點虧。

這哪裡叫巧取豪奪了?明明是被宗家那個文盲少爺給敲詐了!

蔡家出了三十萬兩銀子,買下了市價不到十萬兩的通真宮,這也叫巧取豪奪?蔡京找誰說理去?

徽宗透過樑師成、高俅等人已經知道了宗舒和蔡家之間的這樁買賣。

宗舒竟敢在老虎頭上拔毛,硬生生地從蔡家訛了二十萬兩銀子,再加上居養院、安濟坊的捐款,還有蔡家暖閣的製造,足足有三十萬兩。

宗舒這個門生對蔡京可真是下了狠手!徽宗聽說後,心裡居然暢快不已。

御史臺的這名言官,這哪裡是彈劾?分明是諷刺。

蔡京不愧是老奸巨滑,說道:“陛下,老臣念在林靈素是國師的份上,念在他為我朝祈風雨、正風水、尋石炭的功勞上,多給了國師和眾位道人一些銀子。不料,此等善舉竟遭小人誤解。”

童貫攏了攏袍袖:“蔡相公的好意,天下皆知。縱有宵小之人,也無損清譽。”

陳過庭聽得出來,童貫也是在刺撓蔡京,什麼“好意”、“清譽”,與蔡京根本扯不上邊。

蔡京說是多給了國師一些銀子,“多給”了二十萬兩銀子,這叫一些?

陳過庭感到蔡京真的是太過囂張了,在朝堂之上毫無顧忌地炫富!

聯想到以前蔡京花費萬兩白銀建造暖閣,徽宗也沒有追究其貪腐之罪,官家,還是太軟弱了。

“官家,宗家那個文盲少爺,甚是可惡,慫恿太子聽書、走上邪路不說,還詛咒蔡相公,十分惡毒。臣建議要嚴加懲治。”

童貫扯到了宗舒。其實,嚴懲宗舒不是目的,目的是宗舒受罰、殃及太子。

這麼惡毒的文盲,太子還整天和他攪到一起,能學到好去?

童貫剛剛說完,蔡京馬上火上澆油:“宗舒在東宮揚言,通真宮的風水不好,我蔡家進去多少人,就會死多少人。”

“是的,宗舒還說,通真宮不日將沉入地府。”童貫馬上補充,像是和蔡京唱雙簧。

徽宗剛才還在暗自高興,聽到這裡,不由得嚴肅起來。

宗舒,膽子太大了,竟然胡說八道!

從蔡京手裡訛過來二十萬兩就該收手了,還要往蔡京的傷口上撒鹽。

這和街頭的潑皮破落戶有什麼區別?通真宮已經是人家的了,怎麼還要惡語傷人?

這小子是該治一治了,有些地方可以容忍,但這次做得太過份。

還有,這小子居然在東宮裡,講什麼書。要聽書,偷偷出去到瓦子聽不行嗎?

在東宮裡聽書,這明顯是給大臣們以口實嘛。

嗯?徽宗腦海一個轉念,對了,這也有太子的錯,太子的錯更多!

如果不是太子強烈要求,宗舒敢到東宮裡講書嗎?

趙楷,趙構,還有其他皇子,哪個都比趙桓強!

“太子趙桓,無心學聖人之道,沉湎於市井俗技,禁足一月,以儆效尤。宗舒,傳播謠言,誹謗大臣,罰銀萬兩,禁言一月,以示警戒。”

徽宗馬上作出了處罰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