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當成什麼?救人不徹底的蠢豬嗎?”幽犖故作不滿:“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蘇八郎已經被吊死在城頭,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怎麼會?”蘇好意不禁瞪大了眼:“難道也找了個死囚代替我嗎?”

當初吉星被下獄,蘇好意苦求權傾世酒他。權傾世救吉星的法子就是用一個死在牢裡的犯人冒充他。對外只說吉星病死在牢裡,未來得及行刑便埋到了城外的亂葬崗。

“你聽了難免會傷心,”幽犖的臉色嚴肅起來,不像之前和幽萌在一起時那樣嬉皮笑臉了:“我在進京的路上,遇到一位故人。她當時正被人轉賣,見到我後自然求救。我救下了她,並將其帶至京城,是她自己要代你受死,求我成全她。”

“是誰?”蘇好意聽到這番話,心裡已然承受不住了。

幽犖也長長嘆了口氣,說出三個字:“沈慧娘。”

“慧娘?!她不是跟那個綢緞商去了黃州麼?”蘇好意真沒想到會是她。

“那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和沈慧娘在一起山盟海誓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偏偏慧娘是個實心眼的,竟信了他。”幽犖道:“他把慧娘帶出京城,走的是水路。偏偏又遇見了一個同鄉,那人看中的慧娘。簡直和《杜十娘怒沉百寶箱》差不多,我趕過去的時候,慧娘正要投水,被我攔住了。”

“可憐慧娘一片痴心,她必定是傷透了心,所以才要替我去死。”蘇好意哭道:“她不過是一時心窄,你怎麼不勸勸她?”

“我既沒有慫恿她,也不必勸阻她。”幽犖坦蕩極了:“我只是告訴她,一定要想好。若她不想,沒任何人逼她。我還會給她些錢,讓她找個地方安身。可是她知道楚腰館遭焚,你也被人陷害,就不想獨活了。”

“這麼說她已經……”蘇好意說不下去,沈慧娘走的時候歡歡喜喜,那時候蘇好意還想著,總算有一個落得圓滿。

“我給她易了容,況且你們又熟悉,她扮你總有六七分像,所以外人看不出破綻。”幽犖道:“我已經祭奠過她了,你若祭奠,就再等幾天,到頭七的時候好好給她上柱香吧!”

是的,被掛在西城門上的屍首並非真正的蘇好意,而是假扮她的沈慧娘。

但京城裡的其他人卻都不知真相,包括司馬蘭臺和權傾世。

幽犖並沒有向蘇好意告知具體的情形,他知道那樣只會讓蘇好意更加痛苦和自責。

實則沈慧娘為了不讓人看出破綻,提前幾日便讓人用各種刑具在自己身上造出許多傷痕。

傷痕必須有新有舊,因此幽犖又給她用了些藥。

讓有些傷口迅速結痂,而有的則要化膿潰破。

這世上,有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親人手足自相殘殺。

而有的人,本無親緣,明明可以獨善其身,卻還要捨命相救。

蘇好意他們在這個地方休息了幾天,祭奠了楚腰館死去的眾人並單祭了沈慧娘才又動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