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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魚鼓街芳菲巷。

晨光微露。

崔禮由打西頭騎了馬進來,到了一處宅院門前下了馬。

門裡早有人迎著,兩個人見了,聲音都壓得有些低:“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因回來的晚,到三更才歇下,早起我們也不敢驚動,依著我說就該買個丫鬟婆子進來。都是些大男人,哪裡能夠伺候得周到。”

“也不是沒提過,可大人不要。這麼多年,你可曾見過大人身邊有女人?”

“誰說不是呢,也就打去年起才置了這麼一處外宅。”

“要不怎麼說咱們大人一心為主呢!這麼大的官職,幾乎不享樂,全天下能找出來幾個?”

“呦,您這馬上還放著香燭呢。這是要做什麼?”

“石賢歿了一年了,同僚一場,我得去祭奠祭奠。”

“你可真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石大人泉下有知,必然十分感慰。”

“我可不知這人死後還有沒有靈,不過是儘自己的一份心罷了。”

“這話說的在理,有道是燒香佛知,上供人吃。不過求活的人心中安穩,其餘又能管的了什麼呢?”

“那我先出城一趟,不過半個時辰就回來。大人若是醒來問起,你替我回復一聲。”

“放心吧,有我在呢。”

“今日裡放榜,街上的人必定多。叮囑那幾個下人,若是看熱鬧,也要等大人走了以後。”

“他們都是知道輕重的,不敢造次,我到時再叮囑一遍就是了。”

催禮走後,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權傾世才陰鬱著一張臉醒來。

他總是這個樣子,很少有人看到他笑,否則又怎麼會叫他活閻王呢?

這間院落小小的,房屋也都很精巧,不像衙門裡那樣高大的斗拱,尖翹的飛簷,跋扈凌厲不可一世。

沒有人敢打擾他,除非他開口叫人。

他從小就是這樣,每次剛剛睡醒都會悵然若失。

全然察覺不到一丁點兒生的趣味,只有滿心濃重的厭棄。

他當然沒忘記今天放榜,秋闈落幕,自然又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雲青一夜沒閤眼,他也不想這樣,但一顆心在腔子裡跳得太厲害,心跳得如擂鼓一般,摁都摁不住。

快天亮的時候,邱氏在對面的屋子裡哼哼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