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朱大嫂子一把扯住蘇姥姥:“沒用了,阿慈她……”

“啊?!”蘇姥姥的臉一下子徹底沒了血色。

朱大嫂子忍著眼淚,一咬牙一跺腳道:“那郎中前腳剛走,阿慈就去了。我進屋一看,身下的血把席子都浸透了!人都涼了!”

“阿慈……我苦命的兒啊!”蘇姥姥痛呼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桌上的酒壺打翻,摔在地上裂成七八辦。

“快!去拿碗涼水來!”朱大嫂子對鳳梅喊。

這一嗓子把鄰居們也都給招來了。

眾人七手八腳的地給蘇姥姥拍背順氣掐人中,好半天,蘇姥姥才又哭出聲來。呼天搶地的哭個不住,邊哭邊罵,誰也勸不好。

鄰居們也跟著掉眼淚。

蘇懷慈今年也不過二十歲,模樣好看得讓人心疼,性子溫和還識字,一點不像蘇姥姥。人都說這樣的姑娘嫁給縣太爺都不算高攀,可她偏偏看上了付玉那個窮小子。

蘇姥姥一開始是不樂意的,倒不是因為付家窮,而是覺得付玉的爹孃為人不夠厚道。

另外他家的那兩個妯娌也不是良善之輩。

蘇姥姥清楚自家女兒的秉性,怕她吃虧受欺負。

可蘇懷慈卻是痴心一片,就是非嫁付玉不可。蘇姥姥拗不過,只得不情不願地把女兒嫁了過去。

和前頭的兩個哥哥不同,那付玉是讀書的,三個月前就去了州里學館聽學順便應試,到現在還沒回來。

蘇懷慈生孩子的時候他不在家,如今死了,也沒能見上最後一面。

蘇懷慈嫁到付家將近兩年,因為身子弱,頭一年並未懷孕,第二年才有了這個孩子。

誰想紅顏薄命,孩子出生才滿月,當孃的就撒手去了。

蘇姥姥哭得撕心裂肺,罵得嗓子都啞了。眾人好歹把她扶進了屋,叫她躺在床上,七言八語地勸著。

此時付家報喪的人也進門了,是付玉的親弟弟付寶,今年十五歲,還沒娶親。

向長輩報喪是要下跪的,那付寶進了門跪在地上,說道:“蘇大嬸,我三嫂過身了!”

蘇姥姥雖然已經知道女兒歿了,但是聽了付寶的話還是忍不住又失聲痛哭。

她那花朵般嬌豔、菩薩般慈悲的女兒就這麼沒了,怎不叫她疼死!

“妞兒三朝的時候我去看她還好好的,怎的說沒就沒了?”蘇姥姥披頭散髮啞著嗓子問:“那是一條命啊!一個大活人!落葉兒似的就沒了?!”

付寶嘬喏道:“嬸子這麼說我可不知該咋說了,我就是來報喪的,有啥事你和我爹孃去說吧!”

蘇姥姥點頭道:“這屁放的不錯,你不過是個小孩子家,這些話我跟你說不著。你回去吧!我明兒去你家,問問你那挨千刀的爹孃,我女兒究竟是怎麼沒的!”

和蘇懷慈柔順安靜的性子不同,蘇姥姥一向乾脆利落,恩怨分明。

“姥姥,明兒我趕車送你去!”鳳梅在一旁說道。

“我也去,”朱大嫂子說:“要不你們老的老小的小怎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