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醒醒,神醫來了。”淑娣上前推了推母親,卻只得到了兩聲含糊的回應。

司馬蘭臺給她號了脈,又翻開眼皮,掰開嘴看了看,然後拉起淑娣就往外走。

淑娣不明所以,倉惶地問道:“這……這是怎麼了?咱們要去哪兒啊?”

“你不能留在這兒了。”司馬蘭臺道:“你娘瘟疫復發,已經沒救了。”

“怎麼會呢?”淑娣呆住了,站在那裡,試圖甩開司馬蘭臺的手:“我孃的瘟疫不是已經好了嗎?他們都說得過就不會再得了。”

如果說這話的不是司馬蘭臺,淑娣肯定是要罵他的。

她娘明明已經好了,怎麼能咒她死呢?

“我知道你不願相信,可這是真的,”司馬蘭臺心裡也很難過,但他一向是不善於流露真情:“一會兒我會叫人過來處理。”

“我不走,我不能離開我娘。”淑娣狠狠搖著頭,把眼淚甩得飛濺出去:“她明明已經好了,我也向菩薩還過願了。我一定是熱得發昏,夢魘住了。”

接著她一邊大叫醒來一邊狠命抽自己的嘴巴。

她今年雖然也不過才十一歲,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自小沒了父親,三四歲就已經能幫助母親做活兒了。

司馬蘭臺伸手在她的後頸骨上狠狠捏了一下,淑娣頹然倒地,暈了過去。

司馬蘭臺將她抱起,帶出了寨子。

青鸞夫子給澄雲看過了,確認是瘟疫。

“凡我所遇到過的瘟疫,得過的人或是終身不會再染,或是病癒後的幾年不會被染上。還從沒有遇到過這樣,剛剛治好卻又復發的。”青鸞夫子搖頭,眉心攢得緊緊的。

“也許先前只是症狀消失,並未痊癒。”司馬蘭臺說的也只是猜測:“如果藥能一直供應上,他們繼續服用,說不定……”

青鸞夫子發出長長的嘆息,現在說這些都只是假設,已經於事無補了。

“如今越來越多人染病,又無藥可用,”青鸞夫子萬般無奈,他活了七八十歲,頭一回被逼到如此絕境:“我寫信告知澄雲夫子再不許派人下山來,現在這種情形越少人捲進來越好。”

“那夫子打算下一步怎麼辦?”司馬蘭臺問。

“我們三個夫子留下來,照顧染病的弟子和這些生病的人,能治多少算多少吧。你帶著其他人回山上去,記得先別上山,留在山下半個月,確認無人染病再上山去。”

“師父,弟子不能拋下你獨活。”司馬蘭臺絕不肯如此:“你帶著其他師弟們回去吧!”

“這件事就別和我爭了,你一向最聽為師的話。”青鸞夫子不和他多說:“何明倫說了,他接到知州的回信。南邊剿匪已經獲勝,派了先遣部隊過來。叫先把未得病的村民都移到上游去,把染病的村民都集中在放馬坪,並且會沿途採辦藥材物資,七天左右也就到了。”

何明倫也知道情況危急,早就打算將其他村寨的病人都集中過來,這樣一來容易管轄,更能避免疫情擴散。

這是先前礙於人手有限,不敢妄動。

如今得了知州的命令,自然放開手腳去做了。

這天夜半司馬蘭臺看著衛營等人把青鸞夫子抬上車去,隨後又把用青麻布裹得嚴嚴實實的淑娣單獨抬上了一輛車。

“蘭臺師兄,夫子醒了,我可怎麼交代啊?”衛營苦著臉。

“實話說便是。”司馬蘭臺道:“只要記住不管他怎樣動怒,都不要回來找我。”

“那如果八郎問起……”衛營哽住了,司馬蘭臺的眼神告訴他,他的這個問題太傷人了。

“只需將我的書信交給她就好。”司馬蘭臺道:“記得將我的信用艾草燻過後再交給她,如果她鬧就打暈了她,千萬不許讓她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