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這件衣裳早已破爛不堪,補了又補,實在不夠體面。

“好說好說,”馮之儀大方起來:“我這就叫內人給你找一件。”

桐花當然不願意,把馮之儀扯進裡間道:“你把那窮酸鬼領進來幹嗎?”

馮之儀便把高公子來的事說了,又說:“他告知了我這件事,我當然要還他一個人情,況且有他這麼個朽木比著,才更能顯出我的文采不是。”

“我不信天下有這樣的好事情,”桐花道:“當心遇見騙子!”

“到底是女人,沒見識!”馮之儀冷笑:“依我看事情卻沒表面上這麼簡單,說是以文會友,必定是在挑選人才。科考這條路只能按部就班的走,要真是被大人物賞識,不說平步青雲也差不多了。”

自古文人兩條路,一條是科舉,還有一條是干謁。

有很多愛才的大人物便是喜歡以文試人,在他們身邊侍奉幾年,到時候一封舉薦信,就可撈個一官半職,比科考容易多了。

桐花聽他如此說,心也熱了起來。

說道:“真要是這樣,那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就是不知道會落在誰的頭上。”

馮之儀聽了連笑了兩聲,說道:“前兩日有個算命的拉住我說,我要交大運了,還說我會遇到貴人。”

桐花聽了,喜得渾身發癢,便親自去廚下端了酒菜,讓丈夫同唐玉生吃喝。

兩個人因為還有事不敢縱情多飲,只是略微喝了兩杯助助興。

之後便收拾了,徑自出城往散仙園來。

到那裡一看,幾乎滿城的讀書人都來了。

這些窮酸見了面滿嘴的謙遜之詞,心裡卻又覺得誰都不如自己。

馮之儀從進來就在心裡掂量,這位高公子還真是來頭不小,在園中設了二十幾張桌子,備了酒菜果品款待。

“不知高公子在何處?”唐玉生已然等不急了。

“看那邊的湖心亭了嗎?”有人指給他看。

亭子四周圍著輕紗帳幔,影影綽綽看得不十分真切,只能看見一個少年公子被眾多仕女環繞,手上拿著一篇文章,似乎在品評。

不一會兒,一個綠衣少女走了出來,嬌聲道:“公子有賞徐琛徐秀才。”

說著連同那篇文章遞上一隻銀稞子。

眾人又羨慕的,也有不屑的。

一個人罵道:“就徐琛那半瓶醋還能得銀子,真叫人氣破肚皮!”

“張兄這話就差了,莫要忘了千金買馬骨的典故。”馮之儀笑了:“這高公子此志非小,所以才如此大方。”

“馮兄一向出眾,必定能得高公子的青眼,”那位姓張的人奉承道:“還不快上前露一手。”

馮之儀嘴上說著不敢,卻已經拿起了一旁的筆。

他有一篇最得意的文章,輕易不與人看的,今日寫出來必要震驚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