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蘭哥兒的客人,也便是我家的客人了,何況你現在腿腳又不方便,快坐下吧。”欒氏笑著給蘇好意讓座,走近幾步,又把蘇好意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幾眼。

“你今年多大了?家中可有兄弟姊妹?”欒氏很自然地跟蘇好意攀談起來。

蘇好意表面一派自然,心底裡卻忐忑不安。自己的身份太敏感,京中又有不少她和司馬蘭臺的傳聞,倘若欒氏突然發起難來,自己該怎麼應對呢?

司馬蘭臺是自己的恩人、知己,對他的母親自然要萬分的客氣尊重。

可怎樣才能讓她相信自己和司馬蘭臺之間是清清白白的呢?

她的心思轉來轉去,但並不影響表面上的應酬,一邊給欒氏倒茶一邊回答道:“回覆人的話,小人今年十七歲了,家中並無其他兄弟姊妹。”

欒氏見桌案上擺放的器皿吃食樣樣精細,不由得垂下了眼簾,將微微浮動的心緒蓋住,擎起一隻青花壓手杯來,笑言道:“這杯子大內只怕也找不出兩隻來,我因喜歡喝酒,出嫁的時候父親曾送給我一隻。不知你喜歡喝什麼酒?”

“這杯子原來如此金貴,我這粗人竟不知道。”蘇好意笑得一派純良:“公子想必也不知,真應把這個給您拿回府裡去,好湊成一對。”

“算啦,蘭哥兒不許我喝酒。”欒氏無奈地搖搖頭。

剛要再往下說,只聽一路靴子響,司馬蘭臺從前面走過來了。

他走的比平時快許多,停下來的時候正好站在蘇好意和欒氏中間,問了一句:“母親,你怎麼來了?”

他每一個細微的神情欒氏都看在眼裡,他面朝自己將蘇好意擋在身後,分明是怕蘇好意受到一點兒傷害。

“你許久沒回去,我當然有些惦記,煲了湯給你送來。”欒氏嚥下心中的苦澀,只剩下慈母的關切:“再怎麼忙也要注意身體,總不能為了給別人治病,把自己也累病了。”

“多謝母親叮囑,兒子知道了。”司馬蘭臺的雙肩似乎微微放鬆了些。

“好了,我還要去廟裡上香,這就走了。”欒氏並不久留。

“那我送母親出去。”司馬蘭臺上前扶住了欒氏,欒氏也並沒有拒絕。

上了車,欒氏就對司馬蘭臺道:“回去吧,把湯喝了,不然就涼了。”

馬車去的遠了,陪房周媽小心問道:“夫人,那蘇八郎……”

“動不得。”欒氏無奈的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為什麼?”周媽不解:“他生的妖精似的,一定會蠱惑少爺。”

“你不記得老十二嗎?”欒氏反問。

他口中的老十二,就是司馬蘭臺的十二叔,在上一輩中最小的一個。

他到現在三十好幾卻還不肯成家,雖然司馬家人對外一致宣稱他實在是挑花了眼,才沒成家。

但其實另有隱情。

“倘若當初不是老太爺打殺了他最喜歡的丫鬟,他又何至於如此?老太爺臨終之時還曾叮囑大老爺他們,對於兒孫,切不可斷其至愛,否則便是自斷父子恩義,”欒氏苦笑道:“方才蘭臺衝出來的樣子你也看見了,何曾見他為了誰如此失態?何況知子莫若母,他那樣冷清的性子最不易動情,可一旦動情便死不悔改。我只這麼一個兒子,只要他不過於離經叛道,且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