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好意從公主府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冷風一吹,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連說了兩句好冷。

深秋早晚涼意最甚,蘇好意抱了抱肩,心說早該帶件披風來的。

走了一會兒,發現路邊有賣糖炒栗子的,蘇好意和奼兒姨都喜歡吃這東西,於是上前買了一包。

這東西就是要熱著才好吃,蘇好意一手託著油紙袋,一手捏了一顆栗子,剝開了往嘴裡送。

她既吃著栗子,腳步也就慢了下來。路上人不少,還是挺熱鬧的。

走到離楚腰館還有兩條街的時候,蘇好意打算抄近道回去,於是就走了小巷子。

那個人因為揹著光,所以看不見臉。只有刀削似的身形輪廓,顯得又冷又硬,似曾相識。

蘇好意心裡覺得有些不大妙,不但站住了腳,還往後退了兩步,並且猶豫著要不要反身跑出去。

那人很快走近,蘇好意的指尖腳尖開始發涼,冷一直透到心裡去,整個人彷彿被凍住了。有些畏懼就像烙印一樣,輕易忘不掉。

從這裡直穿過去,可以少走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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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栗子又香又甜,蘇好意剝一顆,將栗子仁拋起來,然後跳著張嘴去接。她打小就喜歡這麼玩兒,很有準頭。

小巷子裡很安靜,也很暗。等到她看到巷子口站著一個人的時候,忍不住慢下了步子。

權傾世看了看撒在地上的栗子,沒再說話。他不曾想蘇好意怕他怕到這個地步。

滾得最遠的一顆栗子停下來,蘇好意稍稍緩過來一點兒,乍著膽子,聲音卻依舊忍不住發顫:“大人……不是也沒回家麼?”

話說出來了又覺得不妥,可她這時候腦子都已經僵掉了,全然沒了平日的機靈勁兒。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亂跑什麼?”那人一出聲,蘇好意頓時在心裡暗叫一聲“死了”,這人果然是活閻王權傾世,自己打死都不想見的人。

權傾世見她不出聲,又走近了一步,距離蘇好意只有兩步之遙,追問道:“嗯?”

蘇好意早就被他唬破膽子了,就這麼個嗯字,也嚇得手一抖,熱乎乎的糖炒栗子咕嚕嚕灑了一地。

權傾世忍不住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又向前走了一步,問道:“你怕我?”

蘇好意假笑了兩聲說道:“大人官威赫赫,小人焉得不懼!”

別說她害怕權傾世,就是當朝的這些大臣有幾個人不怕的?

一見到權傾世,她滿腦子都是牢房裡的所見所聞,誰也不願意噩夢重溫,何況這才隔了沒多久。當時在牢裡,她是靠一口氣撐著,又橫下心求死,所以怕也有限。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想好好活著,所以就更畏懼。

之前要不是在司馬蘭臺那裡,又是安神湯又是舒筋推拿的,她哪能那麼快就恢復。

蘇好意本能地往後縮,恨不得整個人擠進身後的牆裡頭去。

蘇好意心裡七上八下,權傾世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我沒有家。”

蘇好意哪敢再惹毛他,只好奉承道:“大人以衙門為家,沒有私情,一心為公,實在是值得小人敬佩。時候也不早了,就不耽誤大人辦公了,我娘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呢。”

說完硬是從權傾世旁邊擠了過去,一溜煙似的不見了。

蘇好意覺得就算現在自己洗脫了嫌疑,也不代表權傾世真的想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