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蘭臺坐在車上,依舊是那副冷清相,蘇好意連忙請安,笑問:“公子到哪裡去了?是要回府麼?”

“蘇公子不知道,我們是打醫館回來,”墨童嘴快得很:“我們公子的醫館開張了,就在城北。”

“哎呦,這麼大的事在下都沒能道賀,實在是該死!”蘇好意十分過意不去。

“不妨事。”司馬蘭臺回了一句。

“蘇公子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們誰也沒知會,你也知道我們公子不耐俗務,況且醫館又不要生意興隆。”墨童一張嘴說不夠似的。

蘇好意一點兒也不意外,司馬蘭臺怎麼看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讓他呼朋結友,大排宴宴,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公子的醫館開了,對京城的百姓來說實在是件天大的好事,病者遇良醫,猶如旱苗遇雨,祛病除患恩同再造,”蘇好意說道:“難怪那麼多人仰慕公子了。”

“蘇公子有所不知,我們公子坐館的第一天,差一點兒沒擠出人命,”墨童心有餘悸地說道:“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不知道怎麼都病了,排著隊讓我們公子給瞧。有的還因為插隊大打出手,看她們的勁頭哪像病人。後來沒辦法,只好又找了一位郎中,凡是輕症都歸他瞧,重症才送到公子那裡去。”

“多嘴。”司馬蘭臺對墨童下了禁言令。

墨童無奈地對蘇好意眨眨眼,一臉的身不由己。

蘇好意不敢多耽擱,陪笑說道:“公子在醫館忙了一天,想必累了,早些回府歇著吧。”其實她今天也累了,想早些回去休息。

“不是說遊湖嗎?”司馬蘭臺一句話丟擲來,讓剩下的兩個人一下子愣住了。

墨童自幼跟著自家公子,何曾見他主動提出遊玩過!

蘇好意也很突然,她的確之前邀約過司馬蘭臺遊湖,可是還沒準備好,而且司馬蘭臺主動提出來,實在有些突兀。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說道:“難得公子今日好興致,可是在下還沒準備齊全,呃……如此倉促,怕怠慢了公子。”

“隨意就好,不必刻意周全。”司馬蘭臺似乎鐵了心要遊湖。

話都說到這份上,蘇好意就不能再推拒了。

這裡離落月湖也不遠,蘇好意上了車,讓墨瞳先把車趕到醉仙樓去,她到後廚找了相熟的人,加塞訂了一桌酒菜。

多給了銀子,叫他們做好之後送到湖邊船上去。

然後驅車來到落月湖邊,此時湖上已經有不少畫船往來,這時節天氣漸熱,因此夜裡也就越發熱鬧。往往通宵達旦,這也不過剛剛開始而已。

蘇好意選好了船,上了船也叫他們先泊著等酒菜。

不一會兒,醉仙樓的夥計將蘇好意定的酒菜全部送了來,不但葷素搭配,連顏色配在一起也十分美觀。

船伕一篙撐開畫船,盪悠悠飄向湖心。

蘇好意拿起酒壺給司馬蘭臺倒酒,酒壺在她手裡行雲流水般三起三伏,有個名兒喚作“鳳凰三點頭”,酒杯裡的酒滿到九分九,一滴也沒灑出來。

“多謝公子賞臉,實在是小人的榮幸。”蘇好意自己也倒了一杯,雙手擎著向司馬蘭臺敬酒。

“也多謝你。”司馬蘭臺碰了杯一飲而盡,臉上疏離的神情淡去不少,甚至多少能看出幾分喜悅來。

蘇好意於是瞭然,蘭臺公子與世隔絕太久,根本不知該如何融入這俗世凡塵,也許他並非表面上看到的那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