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蘭臺要去的是東條街四方巷的白府,白家世代茶商,他家的買賣主要供應北方。

託了吏部衣家的關係找到司馬蘭臺,畢竟以他家的身份地位還不夠直接去司馬府請人。

病人就是白府的當家人白世成,他的病已經拖了三四年,期間看過無數名醫,不但沒好,反倒漸漸重了,所以才請了司馬蘭臺。

白家二爺親自在門前等著,司馬蘭臺的車到了門前還未停穩,白二爺就急忙走上前來。

司馬蘭臺不苟言笑,這是盡人皆知的,白二爺不敢多說話,生恐唐突了蘭臺公子,只是問了安就在前頭領路。

墨童把馬車交給白府的家丁,揹著藥箱跟在自家公子身後。

初夏時節桃李樹都結了青果,只有石榴花開得灼灼烈烈,一把火似的燒紅了半個院子。

白大爺不過四旬多的年紀,但多年的肺病已經摺磨得他病體支離,意氣也都消磨盡了。

“久聞蘭臺公子大名,在下若不是十分走不動,必定親自到門口去迎接的,”白大爺十分虛弱,說話只能用氣聲:“難得公子這麼晚了還肯到寒舍來,在下感激不盡。”

“員外不必多禮,似你這般症狀,到了夜裡必定呼吸艱難。”司馬蘭臺一看白大爺的樣子就清楚了一半,他若不來,白大爺這一夜只怕又要倍受煎熬。

白世成的原配葛氏就在旁邊,聽司馬蘭臺如此說,不禁唸了句佛含淚說道:“公子果然是神醫,我家老爺就是這樣,越到夜深越是氣悶,只能整夜坐著,昨夜子時差一點兒就……”

想起昨夜的兇險,葛氏遏制不住地手腳冰涼。

白大爺昨夜喘不過氣來,憋得雙眼翻白,差一點就死了。

“待我先診一診脈。”司馬蘭臺語氣輕緩,無形中令白家人慌急的心緒安定了幾分。

落日熔金,西窗的竹影投射在金絲楠博古架上,鬱香沉沉,屋內落針可聞。

司馬蘭臺半垂著眼簾診了會兒脈,收回手看了眼藥箱,墨童急忙從裡頭拿出一隻細布袋,裡頭裝著一件樣式極其古怪的東西,中間用一根黃瓜藤粗細的金絲連著,一頭連著個馬蹄盞一樣的東西,盞口覆著一層薄薄的皮膜,另一端好像個大夾子。

司馬蘭臺把馬蹄盞那頭放到白員外的胸口,夾子那端則放在自己的耳朵上。馬蹄盞換了幾個地方,又從前胸移到後背。

葛氏和白二爺互相看了看誰都沒說話,但眼中的驚疑顯而易見。

他們單知道看病要望聞問切,還是頭一次見這個法子。

等到司馬蘭臺把這東西拿開,墨童又連忙接過去,小心地放回布袋內。

“公子可要聽一聽我家老爺染病的情形嗎?”葛氏小心地詢問。

她其實更想問的是自己的丈夫還有沒有救,因為在司馬蘭臺之前已經有好幾個名醫斷定白員外命不久矣。

但這話真的不好出口,又何況是當著病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