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陶陶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見到何天問這樣的一面。

印象中的何天問,神秘且強大,一雙明亮的眼睛永遠炯炯有神。

此刻,他的雙眼黯然,摘下了那已經花了邊兒的作訓帽,胡亂的揉了揉頭髮。

看到這一幕,眾人面面相覷,在幾位教師的眼神示意下,榮陶陶湊了上去,與何天問並肩坐倚著石壁,輕聲道:“跟我們講講任務過程?”

“帝國的牢獄很容易尋找,人類囚徒也是唯一的,尋找他的過程輕而易舉。”何天問拾著作訓帽,再次扣在了自己的腦袋上,“但我救不了他。”

榮陶陶小聲道:“是因為牢獄把守很森嚴麼?”

“不。”何天問搖了搖頭,“他的身體經不起任何折騰,當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個麻桿了、骨瘦如柴,渾身上下的傷痕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他都經受了難以想象的摧殘。”

說著戰友被殘忍折磨的經歷,何天問也將帽簷壓得更低了。

榮陶陶攥緊了拳頭,心中的怒火蹭蹭上竄:“你怕在營救的過程中,不小心導致他死亡。”

“如果我強行帶他出來,他一定會死的。”何天問低垂著腦袋,低聲說著,“身體只是一方面,關鍵是,他的本命魂獸已經被帝國人屠宰了。”

夏方然面色驚愕:“你說啥?”

何天問:“在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摺磨之下,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秘密。

魂武者、本命魂獸等等概念,帝國人完全清楚,在很久以前,他的本命魂獸就已經被殺了,早就被散盡了一身的修為。

沒有本命魂獸,人類魂武者倒是也能修行,但你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修行的道路有多艱難。

而且又是在這種身體與精神狀態下,他的雪境魂法等級低的可怕,只有一星。”

何天問低沉的話語,講述著一個讓人絕望的故事:“你們都知道旋渦裡的溫度,現在有多少度?起碼零下40度?

我們的雪境魂法很高,不在乎這些。

但是他不行,他已經被摧殘得不像樣子了,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一旦我帶著他走出牢獄,他會被凍死的。”

聞言,眾人的心墜入了谷底。

事實也的確如此。

斯華年可以在萬米高空之上、躺在冰錦青鸞的冰羽大床上悠閒入眠。

但是魂法一星的魂武者?怎麼可能承受得了......

空路不行,陸路更不行!

按照何天問描述的對方慘狀,對方真的能承受得起旅途顛簸麼?

何天問:“牢獄起碼能確保他的溫暖,延緩他的死亡。”

一時間,地窖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實力足以毀天滅地的一眾魂武大神,面對此種狀況,卻也只能是束手無策,即便是聲名在外的董東冬也無能為力。

魂武世界中,缺少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榮陶陶研發了防禦技、感知技,甚至研發了斷肢再生,但他拿什麼去研發醫療魂技?

雪祈之芒、海祈之芒,又怎麼可能保得住這種身體狀況下的病人?

在地球上意氣風發、肆意橫行的強大魂武者們,在這雪境旋渦之中,卻是遇到了一個又一個坎兒。

硬救?

何天問當然可以,但救出來的也只可能是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