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陶陶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呵呵。”趙棠那髒兮兮的臉上,擠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我更願意死在戰場上。

死在衝鋒的路上。死,也死得其所。

我可以丟掉性命,淘淘,但我不能丟掉這條手臂,我承擔不了那樣的後果。”

說著,趙棠抬起了孤零零的手掌,言語之間稍顯激動:“你問我為什麼會改變,因為我不得不改變。

我怕了,淘淘。

請原諒我變得膽小,變成你眼中的慫包!”

趙棠的話語越來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我不想離開魂武世界,我不想離開青山軍,更不想離開我的同伴們!

這裡有屬於我的人生!

我不想餘生坐在家裡,看著新聞報道,看著你們如何奮鬥,而我只能當一名看客!

我不是你,榮陶陶!

我沒辦法像你那樣,第二天四肢健全的重返戰場,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那樣!我......”

“咔嚓!”辦公室內門突然被開啟。

高凌薇穿著作訓褲、黑色短袖走了出來,她頭上搭著白色浴巾,面無表情的看著趙棠。

榮陶陶急忙抬起手,輕輕的壓了壓:“發洩出來是好事兒。”

趙棠低下了頭,手肘拄著膝蓋,寬厚的大手捂住了髒兮兮的臉。

三個月的漫長生死戰場,讓每一個參與其中的戰士都身心俱疲。

當休息下來的那一刻,緊繃的一根弦放鬆下來,將士們出現什麼樣的過激反應都不為過。

更何況是備受打擊的趙棠。

一切如趙棠所說,他寧願死,也不能再斷手。

馬革裹屍,死得其所。

但是斷掉僅剩的一隻手,葬送的卻是他的雄心、他的驕傲、他的人生。

趙棠低垂著腦袋,單手捂著臉,那指縫中隱隱有滾燙的淚水流下,輕聲道:“抱歉,不該衝你發洩的。”

“自家人,道什麼歉。”榮陶陶輕聲安慰著,心中卻是深深的嘆了口氣。

麻繩專挑細處斷,苦難只尋苦命人。

這狗孃養的雪境世界,的確對某些人過於殘忍了些。

在這茫茫雪境中,時刻都在發生著故事,大雪也時刻在掩埋故事。

只是作為親身經歷者,這故事的滋味,太過苦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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