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巍愣了好一會兒,按照他對皇帝的瞭解,本以為自己離開太學之後,就跟那邊再無瓜葛了,誰想僅僅四個月就官復原職,這也太快了吧,簡直是沒有一點點防備,沒有一絲顧慮……

葉雲揚笑嘻嘻的走過來,對著他一抱拳:“恭喜二師兄重掌太學,小弟向你道喜了。”

秦巍眉頭一皺,問道:“小師弟,你早就知道這件事對不對?”

他聳聳肩,說:“也不算太早,昨天晚上知道的。”

昨晚在皇宮用膳的時候,他察覺到皇帝對王承安很不滿意,覺得這個傢伙不但為人過於張揚,最重要的是不能體會到皇帝的深意,真以為向著你們太學就是要取締國子監,連祭酒的尾巴都翹起來了,太學生的尾巴還不得翹上天。

為了整治那幫擁有太學背景的官員,皇帝決定殺雞給猴看,很不巧王承安正好跳出來,主動成為那隻倒黴的雞。

太學是大漢帝國培養人才的重要場所,誰擔任祭酒很重要,四個月前皇帝苦思冥想,從幾個候選人當中選出王承安,他卻這麼的不爭氣,皇帝下意識的認為那幾個落選者還不如他呢,祭酒的職務總不能空著,那就還讓秦巍擔任吧。

雖然皇帝沒有明說,但葉雲揚還是從他的表情中讀懂了一切。

當然,不排除皇帝會有新的想法,在塵埃落定之前存在一定的變數,所以他沒有跟二師兄說,免得秦巍白高興一場。

剛才他正在吃早飯,聽人說太監去了秦巍的院子,證明了自己的猜測,所以會很快趕過來。

霍鴻、屈平原等人也來道喜,秦巍請他們進客廳說話。

眾人坐下之後,秦巍眉頭微皺,說:“我想不通,皇帝是為了平衡聖廟和太學派,所以罷免了我的祭酒一職,就算是王承安有負眾望,從太學派裡再選個人頂上去就是了,為什麼要啟用我?”

霍鴻也覺得奇怪,葉雲揚一語道破天機:“太學派的人上臺後,非但沒有達到平衡聖廟的目的,反而嚴重影響到國子監的存在,皇帝意識到自己走了一步臭棋,當然要抓緊時間改過來。”

當初調東方平泰進國子監,就是為了罷免秦巍做基礎,聖廟在太學失去了根基,卻在國子監紮根,從而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東方平泰跟帝都聖廟的關係並不深,根本進不了聖廟的核心圈,就算是有朝一日成為一把手,也不用擔心國子監被聖廟把持。

秦巍下臺,擁有太學派背景的王承安上臺,就是為了打壓聖廟與日俱增的權勢,如果王承安聰明的話,就該選賊聖廟作為對手,這麼一來皇帝肯定高興,平衡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而他卻傻乎乎的選擇對國子監下手,不光他,其餘那些太學派的官員、將領也不甘寂寞的跳出來,大有幹掉國子監讓太學獨霸帝都教育界的勢頭,跟皇帝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在這種情況,不打壓你們打壓誰!

皇帝之所以冷處理國子監,正說明他對國子監的期望值很高,希望以此來引起大家的注意。

重視國子監,希望國子監做出成績來,從側面說明另一個問題:皇帝對太學是有意見的,不可能讓其一家獨大。

一次小小的巡視,讓太學高興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不敲打你敲打誰?

再者,對秦巍先罷免再啟用,以秦巍的智慧加上霍鴻等人的分析,一定能體會到皇帝的良苦用心,繼而只管專心致學,不會輕易的把觸手伸進太學。

聽完他的解釋,眾人恍然大悟,秦巍更是由衷的豎起大拇指,說:“小師弟分析的鞭辟入裡,為兄佩服之至。”

葉雲揚謙虛一笑,說:“以師兄的智力,不難想到這些,小弟只是起到提醒的作用而已。”

秦巍搖搖頭:“當事者迷,旁觀者清,為兄一旦重新坐上祭酒的位子,很難保證能想的這麼透徹。既然已經知道皇帝的用意,為兄心裡就有底了,大家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

霍鴻笑著說:“你的能力大家從不懷疑,我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件事,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大家。”

他頓了頓,對著葉雲揚說:“陛下對喬國下手了,用的正是推恩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