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議書的腹稿戴嶽早就打好了,主要是兩大項,一項是倡議除了滿月、嫁娶、喪禮之外,其他各種喜宴都不辦理、不參加;第二項是關於上述三項宴席的規格,倡議煙不超過十元一包,酒不超過十五元一瓶,八人一桌包括冷盤計算在內菜品不超過十個,其餘繁文縟節可免則免。

倡議書寫好,劉同心和鄢又成率先簽字,幾位老人家也跟著簽下名字,先前猶豫的幾人估計是避不過,也跟著簽了名。

散會之後,各組組長拿著倡議書回去散發,戴嶽也拿著一疊倡議書準備去往四組付立春的家裡。

還沒走到門口,遠遠的就聽到屋子裡傳出付立春和老婆楊新娥的爭吵聲。

“你是個豬嗎?就這麼回來了?你不會把話說軟一點,緩一緩,等喜宴擺過之後再接受倡議不行嗎?”

“你沒看到當時的形勢,劉同心和鄢又成兩個老鬼馬屁拍得有多緊,我懷疑戴嶽事先已經跟他們商量好,今天是故意演戲的。”

“如果是演戲,說明戴嶽早就打定了主意,你這樣對著幹,組長肯定是當不下去了,為了擺個酒席值得嗎?”

“我算過了,這次酒席可以收大幾萬的禮金,做組長一年才一兩萬塊,我為什麼不擺酒席?”

“幾萬禮金不要繼續回出去的嗎?做個兩年組長就回來了,這筆賬不會算?”

“鬼知道這個組長還能做多久?以前的主任只要村民不折騰就行,可戴嶽來了盡是窮折騰,這才小半年,又是分錢,又是禁麻,又是倡議的,說不準哪次沒做好就下課了。都說多得不如少得,少得不如現得,現成的禮金我為什麼不抓?”

雖然放慢了腳步,戴嶽還是走進了付立春的家門。

剛剛張嘴準備說話的楊新娥臉色一變,迎了一步:“戴主任來了哈。”

付立春轉頭看了一眼,不鹹不淡的說到:“戴主任,即使你上門,這個喜宴我還是會照擺不誤的。”

楊新娥回手打了他一下:“瞎說什麼呢。”接著熱情的給戴嶽搬了個凳子:“戴主任坐,我去給你沏茶。”

付立春陪著戴嶽坐下,略帶訴苦的說到:“戴主任,你可能不瞭解,我自身對擺喜宴也反感。之前好多親友勸我給兒子擺個五歲宴,那時候我還不是組長,但我非常討厭宴席上那種虛偽的迎來送往,所以堅持沒擺酒席。”

戴嶽奇到:“既然討厭,那為什麼突然又要擺酒席呢?”

付立春長出一口氣:“這一次一來確實是隨出去的禮太多,如果不擺酒席就要等到兒子升學,那是七八年後的事情;再一個我兒子同學在這前後都擺了十歲宴,一個個都在班級裡炫耀,小孩子嘛,肯定也饞,我就跟兒子說了,如果能考全班第一就給他擺個宴席當做獎勵。兒子爭氣真考了第一,我這做爸爸的不能出爾反爾吧。”

楊新娥端著茶過來:“戴主任,我家立春不是有心要和你作對,他就是個直性子,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戴嶽接過茶杯淡淡一笑:“那哪能呢,要真往心裡去我就不會上門了。”

楊新娥說到:“可這次宴席還真是非擺不可了,定金已經花出去幾千塊。如果戴主任能提前兩天通知就好了,什麼都不定,我們接受這個倡議也沒什麼損失。”

戴嶽沉吟良久,將影印的倡議書放在茶几上:“這個只是倡議,不是要求,擺酒席的事情再說吧,付大哥先將這倡議書發到村民手上吧。”

付立春搖搖頭:“我不能發,村民們都看著我呢。雖然組裡都是同宗,但涉及到個人利益就不好說了。除了至親之外,沒有人會真的覺得我這麼多年隨出去太多的禮金,得收回一部分。發過倡議書之後我再擺酒席,這是在打我自己的臉還是戴主任的臉?”

戴嶽思慮了一會兒:“那就暫且不發吧,不過付大哥,如果我能給你兒子一個有意義且絕不輸於同學的十歲生日,再想辦法幫你把定金要回來,你會不會有放棄擺宴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