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沉默著走進客廳,她很長時間沒有來過這裡了,現在看來什麼都沒有變,唯一變的就只有人。

祝星給她倒了一杯熱水,說咖啡就算了,白開水你湊合吧。

接著她就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白荷注意到茶几上放著電話,而電話的聽筒則被拿下來放在一邊,顯然是為了阻止別的電話打進來。

“這幾天陸續有人打電話來問先生的事,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見的訊息。”急都快急死了,還得抽出時間來應付這些沒事兒乾的八卦精,氣的祝星逮住一個人狠狠地罵了一通,之後直接就讓電話永遠佔線。

祝星看了眼白荷:“你又是從哪兒知道的?”

“我大哥告訴我的。”

“你大哥……”哦對,祝星忘了,白荷的大哥就是傅景淮身邊那個副指揮,那既然是他告訴白荷的,“他們回來了?找到先生了嗎?”

“如果找到了我還會過來這裡嗎?”白荷反問著,搖頭說其他人還在繼續找,他們回來是有事情,辦完要接著出海。

祝星自言自語:“都十天了,還沒找到……”

白荷看了看她,問道:“他們為什麼要選擇在那天晚上出海?”本身出海這件事就有一定的風險,而祝東風又是在光線不好的晚上出海,祝東風向來理智,很好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像這次的意外,白荷是真的不明白。

“因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去做。”具體是什麼事情祝星不能告訴白荷,但是祝星說在出海之前船上都備足了救援用具和逃生船,還有一些乾糧,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出事了能夠讓船上的人自保。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結果會是這樣的。

說著祝星竟然就流下淚來,她覺得當著白荷的面哭有些丟人,立刻用手背擦去。

白荷也只當作沒看見,平靜地說:“他們都會平安歸來的。不用太擔心。”

“我不是擔心,我只是自責。”祝星吸了下鼻子,擦著手上的淚水說:“因為在你給先生打完電話後,我對阿南說,最好突然發生點什麼事讓先生和你沒辦法見面。當時阿南還說讓我盼點好的,因為突如其來的通常都不會是好事。當時我不以為然,結果半夜先生和阿南出海,之後就再也沒有他們的訊息。我想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亂說話,不然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白荷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沉默地看著她。

“早知道如此,就該老實待著閉著嘴。先生想和誰見面那是先生自己的事,跟我又有什麼關係?”燃文

祝星抽泣著,“只要先生平安健康,開心快樂不就可以了嗎?我為什麼要多管那麼多,為什麼要說毫無營養的話?我為什麼沒有跟著一起出海?為什麼……”

說著說著她就崩潰地大哭起來,雙手捂著臉把哭聲都堵住,雙肩顫抖地厲害。這幾天祝星承受的壓力也非常大,她把僕人全都安排回了家,一個人待在公館裡,每天除了要硬著頭皮完成祝東風的工作,還得應付登門的記者還要應付騷擾電話,同時她還惦記著祝東風他們的安危。

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行事有條不紊,但其實她很害怕,常常手抖心慌,有好幾次她忍不住想哭了都硬是逼著自己把淚憋回去。

這次大約也是實在憋不住了,才會在白荷面前哭的這麼放肆。

白荷讓她哭了一會兒,才拿出自己乾淨的手帕,看了一眼知了,讓她拿給祝星。

她說:“他們出事,和你之前說過什麼沒有關係。就算你跟著一起出海了,也並不可能阻止什麼,也許事情還是會照樣發生,而那時也不過是多了一個下落不明的人而已。現在我們能做的,也只有耐心等待了。”

祝星擦著眼淚,她覺得自己太丟人了,反觀白荷多冷靜鎮定。

“你不害怕?”說完又自顧自地接道,“對,你當然不害怕,你都跟先生分手那麼久了,你還怕什麼?”

“這和我們分不分手,分手多久沒有關係。我當然也怕他再也回不來,但是現在我再怕又有什麼用?我不是依然只能坐在這裡等訊息?”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之前,白荷也許會慌亂得六神無主,但是如今白荷經歷了太多,她已經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在這種當口她該做些什麼。

白荷看著祝星紅腫的眼睛,淡然地說:“祝家不是說了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無論以哪種形式,他總會回來的。”

“先生不會死的!”祝星堅定地否認。

白荷說:“我也希望他能好好的,他們都能好好的,活著回來。”因為她還有事情沒有告訴祝東風,她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跟祝東風說。

祝星黯然地低下頭去,輕聲說:“他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在祝公館裡坐了一個多小時,見祝星的情緒好點兒了以後白荷就起身告辭了,她本意也只是想過來祝東風的地方看看,這樣心裡也能踏實些,如今看過了,也該走了。

祝星送她到門口時的神情不太自然,大約也是平復了心情後覺得略微尷尬,不過白荷沒在意那麼多,向她點了點頭就跟知了一起慢步離開了。

江南街是富人區,來這裡拉客的黃包車很少,所以她們只能走出江南街才能攔到車。

走出挺遠了,知了回頭看了看,白荷問她看什麼,知了說:“小姐,這位祝星小姐是不是喜歡祝先生?”

“看出來了?”

“以前就有點感覺,但是這次我才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