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後?”

“他說的什麼絕後?”

“我沒聽清,錯了吧……”

議論紛紛。

從來不被世俗所困擾,無慾無求清心寡慾就差剃度出家的祝清洲在聽到祝東風說的話後也忍不住驚了,他端著茶杯直直地看著祝東風,半晌才問道:“哪個絕哪個後?”

這是在場所有族人的心聲。

家族中好幾個不懂事的小輩聞言就忙不迭地點頭,連祝江雲都混在其中。

他們都認為是自己誤會了,祝東風所說的‘絕後’一定不是他們想的那個‘絕後’,怎麼可能,開玩笑呢,一定是同音不同字的,比如……爵後?雖然從未見過這樣的片語,但說不定是他們孤陋寡聞了,總之不會是‘絕後’。

不止小輩這麼認為,甚至長輩們也都這麼認為。

祝長安和祝長亭對視了一眼,都心中存疑。

老爺子在一瞬間的驚詫後立即怒火中燒,他幾乎是想也沒想地抄起手邊的茶碗朝祝東風砸了過去。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身子骨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硬朗,但是他拿個茶碗只要砸的準還是照樣能把人砸死的。

祝錦繡見他也不顧族人都在場的樣子就動手了,皺了皺眉,看向祝東風,祝東風早已歪斜過身子,茶碗從他身邊飛過摔在地上。

沒有一個人發出驚呼。

顯然對於這種突發事件大家都早已司空見慣。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老爺子瞪著祝東風。

祝長安此時心中好笑,但面上看起來一本正經地嚴肅,他也跟著訓斥祝東風:“是啊東風,你別胡說八道!不想娶你就直說不想娶,說什麼絕、絕後!”

祝長亭也語重心長道:“身為男子,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

“正是因為我知道這種話不能肆意亂說,剛剛八哥問我不能娶紀瀾多的原因時,我才會說原因不可明說。”祝東風斜斜地靠在椅子上,他環視眾人,捕捉了每一個人的表情,他垂首淡淡一笑,說道:“正如三叔所說,身為一個男子,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因為這損害到了男子的威嚴,也許會讓我一生都受盡嘲笑。但是事到如今,我若不說,待我娶了紀瀾多以後這件事也遲早會被發現。與其到了那時兩家反目,不如我現在主動承認,我終生無法生育。”

“我靠!”祝海韜脫口而出,看著他,心說為了能不娶紀瀾多,對自己那麼狠?

他看了眼祝清洲和祝森山,那兩人的表情也都挺精彩。

不過在場的人也沒有誰的表情是不精彩的,畢竟大約也都是頭一遭經歷這種事情,而且主角還是家族中最年輕有為的祝東風。他那麼隨意地就把自己不能生育的隱疾說了出來,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真是,想裝的平靜都不行。

“你、你說的是真的?”祝長安強忍著笑意,做出凝重的表情。

祝東風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話。

“這些年我的身體情況我想不必我多說,家族中自有人比我自己更為清楚。我常年失眠,精神狀態日漸低迷,早些年為了治療病症我吃了不少藥,直接導致我失去了生育能力。當然直到今日我的病症也依舊沒有任何好轉。不過這於我而言不過意味著我後繼無人,並不是什麼大事,所以我對此也沒有遺憾。但如果要我與紀瀾多結婚,這件事恐怕就難以被紀家接受了。”

“早些時候怎麼沒聽你說過?”祝長安奇怪地問。

“呵呵!”祝海韜嗤了一聲,說二叔,你這問的可真有意思!難不成你生不了孩子你還敲鑼打鼓地去挨家挨戶地宣揚一下?那不是有病嘛!

祝長安被氣得兩撇小鬍子都要翹到天上了,但又無法反駁。

“若不是要與紀家聯姻,今日我也不會將此事說出來。我雖不在意,卻也不想自己的私事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笑談。”

“要真是這樣的話……大哥,”祝長安看向沉默不語的老爺子,輕聲道:“讓東風到紀家去的事,就得從長計議了。”

正如祝東風所言,紀家之下只有一個女兒紀瀾多,所以紀家和祝家兩家說得好聽點是聯姻,說的直白點就是紀家出一個有才幹的兒子到紀家去,從今以後就為紀家的未來建設添磚加瓦,生的孩子也必須姓紀,不論兒子或女兒。說‘入贅’不太準確,畢竟祝家與紀家也是門當戶對,談不上誰高攀了誰,不過形式上與‘入贅’沒有分別。

也正因為這樣,紀瀾多在對祝家兄弟時才會那般有底氣,因為從始至終根本就不是她嫁誰的問題,而是誰‘嫁’她。

紀瀾多在金洲城“考察”了這麼長時間,最終選定了父母心中認為最合適的祝東風,但估計她怎麼也想不到,祝東風會以這種方式來拒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