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東風看著她沉默了兩秒,說:“是因為你的母親。”

白荷臉上的笑彷彿有瞬間的凝滯,她擰了擰眉,繼續笑著問:“什麼?”

“你的母親林竹音,死於一場人為的大火。而促使那場大火燒起來的人,是我。”祝東風的手從餐桌上放了下去,他慢慢地靠在了椅子上。這句話他說的很輕鬆,並沒有什麼壓力,儘管他之前從沒想過要以這種方式讓失憶的白荷得知真相,如果可以他希望白荷能永遠將此事忘記,但顯而易見,他的想法略顯美好。

沈娉婷說給他一個主動坦白的機會,實則是在逼著他“自首”。

那他就如她所願。

他有意無意地隱瞞了白荷這麼久,總得親自給她一個交代。

祝東風目光坦蕩地看著對面久久不能說話的白荷,她被他震驚了,她的眼神是那樣的難以置信。

“你……”她的嗓子啞了,她問不出話來,她抓著自己的手連指甲都嵌進了肉裡卻毫無所覺。

“你父親白正廷在幾年前嗜賭成性,就算變賣了家產也填補不了他欠下的窟窿債。於是他向我的地下錢莊借錢,最後把白家的房產抵押。”祝東風不是沒給過白正廷機會,他將還款日期一拖再拖,錢莊的人向祝東風通報了三次,第四次他沒有再仁慈,他讓錢莊派人去收房,最後釀成惡果。

“白荷,也許你認為我是在為自己開罪,但你母親的死的確是個意外。”他沒有讓人放火燒屋,也沒有說過若是不交房就如何,就算真的如何也該是拿白正廷如何,而不是拿一個無辜的女人。一切都是那些人的自作主張,錢莊的人三教九流什麼層次都有,多數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他們會做出這種事祝東風不意外,意外的只有白荷母親的死。

聽著祝東風陳述的事實,白荷臉上的血色盡褪,她周身發冷,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我在百樂門見到你,一眼就認出了你,所以我出錢幫你。我是有私心的,但不是贖罪。”或許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祝東風起初願意幫白荷,不是貪圖她的身體,也不是為了自己良心過得去,就只是在與她對視的那一眼,他想要幫她,僅此而已。至於之後兩人上床,祝東風只能說他是個男人,而白荷是個足夠魅力的女人。

“……不要再說了……”白荷緊緊捂住了雙耳,牙關不停地上下碰撞,她的頭又疼了起來,她希望自己能夠再暈過去,不要再聽祝東風說一些荒謬絕倫的話。

可她此時就算頭痛欲裂,她也清醒得可怕。

她不想再繼續待在這裡,她猛地起身,椅子因她的動作翻倒在地,“我要回家!”她扶著餐桌,卻因腿軟差點摔倒,幸好祝東風扶住了她。

“啊!”白荷終於發出了驚慌失措地尖叫,她用力推開祝東風,自己一下子從餐桌上撲倒在地上。碗盤在她腳邊碎了一地。

在客廳的阿南聞聲走到餐廳外,祝東風揮手讓他退開,他低下頭攔住知了,將餐廳的門關好。

祝東風矮身下去,將碎片撥到一邊,淡淡地說著:“白荷,你不是一直都在好奇在你沒有失憶前我們發生過的激烈的爭吵是因為什麼嗎?就是因為這個。因為我是讓你失去了母親的元兇,因為你恨我。”

白荷訥訥地看著他,卻是說不出一句話。

腦海中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漸漸拼湊起來,構成了一幅完整的繪圖。

白荷突然笑了出來。

越來越大聲,越來越癲狂,越來越……悲愴。

笑著笑著又慢慢地沒了聲音,她空白的表情好像一切都是幻聽。她站了起來。

祝東風的視野裡只有她踩著高跟鞋的一雙秀氣的腳。

祝東風緩緩抬頭,第一次,他需要仰面才能看到她的臉。

可白荷沒有垂眸,她轉身向著門口走去,祝東風沒有再叫住她。

白荷走後,阿南和祝星走進餐廳,祝東風正坐在餐桌前吃著冷掉的牛排,彷彿他和白荷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白荷回到家裡,她的平靜讓除了知了以外的人都莫名害怕。

大太太、三姨太、四姨太、白月薇坐在堂屋裡,靜靜地看著白荷一步步走近,氣氛詭異的安靜。

“白荷……”大太太叫了她一聲。

白荷停住想要回房的腳步,扭頭看她,她說:“你知道了嗎?”

“什麼?”白荷平淡地反問。新世界

“你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