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去甚和不恃同時聽見了一些動靜,兩人循聲抬頭,見不遠處的一處榕樹枝椏上坐著一隻狐狸。

那狐狸的額頭上頂著一片槐葉,葉片突然上浮,飄去一旁,最終變成一個青年的形象。

“是你們啊……”槐青有些意外地看著來人,雖然從前沒怎麼說過話,但這兩個人他都是見過的,他向著去甚和不恃招了招手,“過來說話吧!”

去甚與不恃立刻上前,走到雨淋不著的枝葉之下。

“你們怎麼到這兒來了?”槐青好奇問道。

去甚也不見外,當即把先前李氏交代給他的事情說了,末了道,“我從前聽太太說起過,以前她與皇帝之間傳信都是你在跑腿,所以……”

槐青大概明白了過來,“是要我幫忙送這個信?”

“對,”去甚點頭,“不能是放在桌上就走的那種送達,得把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都當面和皇帝說清楚才好——我們今晚去找了陳恆,磨了半天也沒見著人,突然想起還有這麼一條門路,就找過來了。”

槐青嘆了口氣,“我也很久沒有幫陛下和嫣姐姐送過信了。”

“如果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會找到這裡來。”去甚帶著幾分懇求的目光望向槐青,“能否勉為其難——”

未等去甚把話說完,槐青已經沉默地接過了信,“好,但等雨停了我再去,來得及麼?”

“來得及!”去甚目光驟然明亮,他拉著槐青說了許多好話,一樁心事到此終於了卻,去甚覺得心中輕鬆了不少。

聊天中,去甚與槐青說起七小姐已經被營救的事,槐青並不意外,但還是如釋重負地噓了口氣。

“這些日子你一隻自己待在這兒嗎?”去甚問道,“要不要乾脆搬到我們那邊去,大家在一塊兒比較熱鬧。”

“不了,我就和三千歲待在這裡吧。”槐青輕聲道,他臉上浮起些許笑意,“七小姐果然自帶光環,總是能逢凶化吉……”

話到此處,槐青又目光復雜,“我得在這兒看著我的老槐樹。”

去甚一怔,這時才意識到眼前槐青尚且只是半靈,許多事確實比他們要多出許多顧忌。

“你這兒缺什麼東西麼?”去甚問道,“我回去以後給你捎些來。”

“不用,我什麼也不缺。”槐青將地圖收好,“等送完信,我會去找你的——你們就在魏府附近的那棵大榕樹下,是嗎?”

去甚連連點頭。

兩邊稍稍寒暄了一陣,很快分別。

回程路上,去甚和不恃一前一後,在榕樹的枝椏之中靈巧地跳躍。

在遮雨的蓑衣底下,去甚的左右手一直在撓自己的手臂和胸膛,前幾天他就覺得身上有點兒輕微的發癢,今日好像更嚴重了些。

這讓他心中無端生出一些不安。

等兩人回到魏府邊的巨榕時,樹下的人幾乎都已經睡去了。

不恃找了個空地坐下來,望著樹外的雨幕,忽然像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去甚,“為什麼他要等雨停再去?”

“大概,是被之前那個血雨搞怕了吧。”去甚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