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的桃花衛同時應聲,馮嫣也起身,送他們出門。

臨行前,那桃花衛又轉身對馮嫣道,“對了,差點忘了正事——宮裡的浮光姑姑託人帶了口信來,請公子今晚就暫時不要休息了,陛下隨時可能召見您。”

馮嫣只是點頭——對此她早就有了準備,只不過今晚她不打算再像從前一樣枯守一夜。

“知道了,”她輕聲道,“您的家人都接進城了嗎?”

桃花衛露出一個有幾分為難的微笑,他仍像先前一樣壓低了聲音,“還沒有,不過信我昨天一早就送出去了,估計等天一亮,她們應該就都到了吧……等我換了這兒的班,我就去北門接人去了。多謝……公子記掛。”

一眾桃花衛的腳步聲遠去了,馮嫣想著方才聽到的話,她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動彈,看來昨夜杜天師發出的訊息,已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即便現下仍沒有誰敢對孫幼微有什麼微辭——然而對杜嘲風的同情和憐憫,對一切未知危險的恐懼,又多少說明了一些什麼。

“阿嫣,你看誰來了。”魏行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馮嫣回頭——見魏行貞一手提著三千歲的後頸,一手提著槐青的後領,將兩人從裡屋拎了出來。

槐青兩腳懸空,向著馮嫣揮了揮手,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嫣姐姐。”

馮嫣一怔,“……你們怎麼來了?”

“是小七,”槐青臉色有些難看,“小七那邊,可能——”

話音未落,裡屋又傳來一些極輕微的響動,外屋四人同時回頭,未點燈的內屋有身影由遠及近,慢慢被外面的燈火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魏行貞認出了來人,“……天師?”

杜嘲風拍了拍頭上的落雪,應了一聲。

馮嫣莞爾,“今晚這是怎麼了……怎麼都到我這兒來了。”

槐青立刻道,“我們昨天就去天牢你找你了,可怎麼找也不見你人,最後還是靠三千歲的鼻子把我們帶到這兒的。”

馮嫣眨了眨眼睛,又重新看向槐青,“你剛才說小七可能什麼?”

“小七她可能出事了!”

……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眾人將這幾日得到的訊息彼此交換,馮嫣這才知道小七已經與紀然一起失蹤了好幾天——且從三千歲那邊的資訊來看,很可能是跌落了山崖。

但魏行貞並不認同這種猜測,以弱水之毒,紀然和小七若是真的跌下了山崖,不會有任何生還可能,既然槐青現在還好好活著,那就說明小七和紀然兩人應該只是遇險,並未遇難。

馮嫣頓時憂心忡忡——她怎麼也想不到小七竟會在這種時候讓六郎帶她出宮。

和紀然私奔?她和紀然的感情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

不可能……

“還有一件事,我今天早些時候還在岱宗山遇見了賀夔。”杜嘲風道,“六郎也在。”

馮嫣和魏行貞手中的動作同時停住,“誰?”

“賀夔。”杜嘲風從胸前取出那本琴譜,放在了馮嫣跟前的桌案上,“這是昨日魏行貞讓我向殷時韞要的琴譜——你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