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非往外跑不可,我就想出去打聽一下……”

“安心等著吧。”馮易殊低聲道。

院中幾人只能嘆息,李氏與馮易殊很快回了屋,小七側目,這時才發現六哥一直坐在角落,手裡拿著匕首和樹枝,他一點點地將樹枝上的枝椏削去,將它削成趁手的手杖模樣。

“六哥在做什麼?”小七去到六郎身旁的木樁上坐了下來。

“在準備。”

“準備?”

六郎將手中的樹枝在手中掂了掂,他並沒有抬眸去看小七,只是低聲道,“七妹現在,很擔心阿姐?”

“有一點。”小七點頭,“殷大人那邊準備得那麼翔實——”

“再翔實也沒有用。”六郎輕聲道,“殷大人早就輸了。”

“哎?為什麼?”

“如果陛下真的想查魏行貞,那給這次對峙留出的時間就不會是三天,而會是三個月,甚至三年。”六郎低聲道,“三天的時間,有司衙門能查出什麼東西來……不過用來準備一些捏造、構陷的陰謀,倒是綽綽有餘。”

小七沒有聽懂,“捏造什麼?構陷誰?”

“捏造一些證據去反駁殷時韞的檄文。”六郎答道,“他做了這樣的事,應該也做好身敗名裂的準備了吧。”

小七喉嚨微動,“六哥是說……陛下為了偏袒阿姐,會栽贓殷時韞……?”

“未必是為了偏袒阿姐,”六郎答道,“不過,以後怎麼樣說不準,今天陛下肯定保她。”

小七稍稍顰眉,“……為什麼?”

“我要是陛下我也保她,阿姐有降妖的本事,身上軟肋又那麼多……”六郎看向小七,“不然七妹以為我們今天為什麼會在宮裡——難道陛下也怕有人對我們不利,所以主動把我們接進宮,保護起來麼?”

小七呼吸微滯,對突然被帶進宮這件事,她確實早有被當作人質之感,但這一切的前因後果,她此刻她才終於捋了個明白。

六郎收起了匕首,將手杖握在手裡試了試。

他又接著道,“總之,事情到了這一步,以後誰的日子都不會好過。要是把眼下的時局當作一盤棋,除非把整個棋盤都掀翻,否則我看不出除了皇帝,其他人還能有什麼勝算。即便是像阿姐這樣的人,也還有爹與娘,有你我,還有二哥三哥和姑婆……這麼一大家子,她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我們考慮吧。”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我想不到。”六郎輕聲道,“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應和著陛下,將魏行貞身份的這個難關渡過去吧……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吧。”

六郎話音才落,宮外的方向又傳來令人畏懼的聲浪。

它們一陣高過一陣,像是要呼喊著把什麼東西撕碎。

六郎往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開口,“……七妹想不想出去看看?”

小七一怔,“想!六哥有辦法?”

“當然有了,想困住我,憑這裡的戍衛還不太夠格,”六郎望著小七,“不過,如果要帶你出去,你得吃一點兒苦頭。”

……

至玄門外。

對峙臺上,殷時韞手上的兩枚鎮妖釘已經取下,他一言不發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對周遭一切充耳不聞,不知在想什麼。

遠處,紀然皺緊了眉,

“公子上城樓好一會兒了,這麼久都沒出來,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魏行貞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我過去看看,你在這兒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