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婦走後,庭院重新恢復了安寧。馮嫣輕輕扶住額頭。搬去魏行貞的府邸不過一月,再回來時,對許多東西都變得有些陌生。

比如這些僕婦,她們在幹活時常常會有一些下意識的雜亂心思。從前馮嫣大抵都能習慣,等上一時半刻也就過去了,最近卻覺得這一切讓人難以容忍。

這實在不妙。一場雨從中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到黃昏時突然變成了滂沱的暴雨。

馮嫣找出了留在院中的備用刻刀,隨手取來一塊方正的木料信手剜刻,一的時間就這麼慢慢地消磨。

這些日子以來,她過得晝夜顛倒,但精神卻並不因此萎靡。大部分時候她誰也不見,只要手中握著刻刀,心裡就能什麼也不想。

入夜,外面傳來了一陣短暫的喧囂,而後又很快歸於平靜。再晚一些時候,院門傳來一陣咚咚吣砸門聲馮嫣一聽就知道是五郎。

“阿姐”馮易殊的聲音即便隔著雨幕也依舊刺耳,

“阿姐你在嗎阿姐”馮嫣取來雨傘,穿過庭院去開門。馮易殊敷衍地撐著傘,身上腳上全都被雨淋溼了,一見馮嫣便笑,

“阿姐”

“怎麼了”

“我來看看你”馮嫣有些莫名,剛想拒絕,馮易殊已經邁過了門檻,大步往院子裡走去。

馮嫣輕嘆一聲,也不計較。她關了門,跟在五郎身後走回屋舍。她取來了毛巾,讓馮易殊擦乾身上和頭上的雨水,馮易殊對此不甚在意,只是拿毛巾胡亂地在臉上抹了幾下,便丟去了一旁。

“最近一直在忙,家門都沒進幾趟不過今活兒都幹完啦,往後有半個月的假。”馮易殊望著馮嫣,

“殉靈饒事了了,九月初洛水邊有燈會,阿姐想去看看嗎”馮嫣搖了搖頭。

“嗯”馮易殊怔了一下,他伸手比劃了一番,

“是燈會啊很熱鬧的”

“太吵了。”馮嫣輕聲回答。

“可”馮易殊話才出口,就止住了。他以前也以為姐姐不喜歡熱鬧,可前段時間阿姐和魏行貞兩個人又是看燈會又是赴夏宴,明明就很高心樣子馮易殊嘆了一聲,撓了撓頭,

“那,我到時候就只帶七去了。”馮嫣笑了笑,

“嗯。”她遞了一杯茶到五郎的面前,

“今來找我,不止為這件事吧”馮易殊嘿嘿一笑,

“被阿姐發現了我剛從七那兒過來,就是,就是感覺她有點兒,嗯”

“有點什麼”

“消沉。”馮易殊輕聲道。

“是因為今平妖署的選拔嗎”

“是啊,”馮易殊點頭,

“她靈識都沒開,跑去參加平妖署的選拔根本就連陪跑都算不上要不是我提前和幾個考官打過了招呼,她今不定命都折在那裡了。”馮易殊嘆了一聲,

“這事兒也怨我,當初就不該和她講我是因為被妖獸襲擊結果意外開了靈識的事,搞得她總惦記著這一點,老覺得自己也校七今年都十六了,老把時間耗在這件事上也不是辦法,我”

“我感覺七可以的。”馮嫣突然道。馮易殊微怔,

“為什麼啊。”

“直覺。”馮嫣想了想,

“七可能是大器晚成的型別吧。”馮易殊不置可否,他微微後仰,整個人靠在身後的坐墊上,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