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也沒有再理會。

這些大宅門裡的管家大都有一雙過目不忘的本事,“貴人”能忘事,但他們不能忘。

一府的管家會記得她是誰,這再正常不過了——她不像馮嫣那樣深居簡出,在外頭見過的人多了,自然有許多人會認出她來。

進了天醇瀛玉的廂房,小七坐了下來,她冷眼望著面前的三千歲和槐青,“到底是什麼傳言,現在可以說了吧?”

三千歲舉起爪子,“先點菜。”

“想的美!”小七起身擋住了三千歲看牆上菜名的視線,“你先說!”

“哎呀,一會兒邊吃邊說嘛。”三千歲跳到了桌子上,“我都三百多歲的人了,還會騙你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

小七立刻挪了步子,牢牢擋在小狐狸面前,“不行。”

槐青坐在一旁笑,“我也奇怪呢,三千歲你真要是饞得不行,這玉燭樓的後廚擋得住你?為什麼非要把我們喊出來一趟?”

“什麼話!”三千歲倏然轉身,衝著槐青皺起了鼻頭,“我是那種會去偷東西吃的妖麼?!”

槐青笑哈哈地松肩。

偌大的屋子沒有旁人,小七屏退了所有原本要站在這裡伺候的侍者——如此,三千歲才好堂而皇之地上桌。

三人坐在一處,不一會兒店家在屏風後頭詢問菜餚,三千歲慢條斯理地報了一堆菜名,每一道菜都有長長長長的忌口,小七在一旁聽得嫌棄地皺起了眉頭,槐青則著實有些讚歎起來。

“你們不會就是把我哄出來然後騙吃騙喝的吧。”小七咕噥道,“我下次長記性了。”

“在家都關那麼久了,出來透透風也好啊。”槐青笑道,“不過我們沒有騙你,岱宗山這段時間確實不太平。”

“嗯。”小七兩肘頂在桌上,她撐著臉看向槐青,示意自己在聽。

“一是前段時間岱宗山上野靈異動,有人說可能是地下的靈河要上來了,當時岑家就有好幾人借探病為由,連夜逃出了洛陽,前往金陵——這事兒你還有印象麼?”

“有一點。”小七點了點頭,“但陛下後來不是把他們全都抓回來嚴懲了嗎?而且這次冬祭,陛下還親自上山——”

“我們這幾天就是聽到底下人在議論,說岑府往外逃可能不僅僅是因為野靈的事。”

“那是因為……?”

“應該是廚房那邊哪個婆婆家裡有人開了靈識,一直在桃花衛當差,他說前段時間有好些人出了事,好些新人靈力突然衰竭。也不知是怎麼了,就突然變回了普通人,被發現以後全都被辭退了。

“這不算什麼,還有幾個人,更慘,好端端地執行任務,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半路從天上掉下來摔成了肉餅,屍體拉回來以後什麼問題都找不著——有桃花衛把這件事和之前新人修士靈力衰竭的事情聯絡在一塊兒,就悄悄去驗了屍體的脊骨,切開一看,發現裡面是黑的。”

小七聽得怔住了,“……還有這樣的事?”

“是啊,有人猜他們可能是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也有人猜可能是種怪病……”槐青答道,“但現在正是多事之秋,這些事要是傳出去了只怕民心更亂,所以不讓說。”

“難怪岑家人要跑……”小七終於有些明白過來,“這些事現在是誰在查啊,我好像從來沒聽五哥說起過……”

槐青搖了搖頭,“那就不知道了,等五郎回來,你可以問問他。”

“但問題是他們現在都不回來啊……”小七站起身在屋子裡踱步,“今早二哥三哥還往家裡寫信呢,說可能還要在山上待很久。”

小七陷入了沉思。

最近真的非常奇怪,包括前幾天的地震——她當時只覺得周圍人對地震的關注就像日食月食一樣,人們賦予給它們的象徵意義遠遠大於了這些自然現象自身,但現在想起來,恐怕那場地震也確實說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