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多了一件大氅,直接抖開披在了馮嫣的肩上。

“怎麼聊了這麼久?”他伸手輕揮,便拂去了所有落在馮嫣身上的積雪,“冷嗎?”

馮嫣搖了搖頭。

夕陽沉落以後,天色慢慢陰沉,雪也下得更大了些。

他們向附近經過的宮人借了一盞燈籠,而後沿著另一條僻靜無人的小路慢慢往回走。

兩個人沒有打傘,起初魏行貞還像從前擋雨一樣,擋著夜裡的雪落在馮嫣的身上——直到馮嫣發現自己在雪地裡走了半天,身上還乾乾淨淨的,才發現頭頂多了道屏障。

她那時才後知後覺地皺起眉頭,“不要這個。”

“要的。”魏行貞把馮嫣的手抓得更緊了些,“天這麼冷,等雪把衣服浸溼,再折騰就晚了。”

“但我——”

“雪地裡的白頭算什麼,”魏行貞輕聲道,他笑看著馮嫣,“我們不用這些虛虛實實的意頭,也可以一直走下去。”

馮嫣先是怔了怔,既而笑起來,也不再堅持什麼。

今晚沒什麼風,雪很快就在地上積起,兩人很快就回到了孫幼微指給馮嫣的宮舍。

這與馮家在岱宗山上的山居自然無可比擬,但比起昨夜被關禁閉的地方還是好了許多。馮嫣很快給自己換了身衣服,宮人們見二人回來,也迅速傳來了晚膳。

在他們進出的空隙裡,廳堂裡的燈被迅速點亮。

這裡不比家中,有些規矩並不由他們自己說了算,儘管孫幼微曾經留過旨意說一切從簡,不過有些繁文縟節還是省不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也許是被調派到馮嫣身邊伺候的宮人一般都入宮不久,而且也只在外間活動。

魏行貞解下領口的衣帶,把禦寒的厚披風遞給近旁的僕從,他很快發現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你們在看什麼?”魏行貞顰眉問道。

原本目光遊移的幾個宮人突然意識到自己動作的失禮,頓時跪在地上求饒。

魏行貞正覺得莫名,要他們抬起頭來答話,可這一回反而沒有一個人敢看他了。

“行貞?”裡屋的馮嫣有些在意地喊他的名字,“你那邊怎麼了?”

魏行貞站起身,大步走進屋內。

“沒什麼,就是感覺外頭的那幾個宮女太監有點奇怪……”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馮嫣面前,話音還未落,就見馮嫣也突然望著他的額頭,不動了。

“怎麼了?”魏行貞問道,“為什麼也這樣看著我。”

“別動,我看看……”馮嫣靠得更近了,她伸出手,用拇指輕輕擦了擦他的前額,“哎,這是怎麼弄的,回來路上還沒有呢。”

魏行貞正想開口問怎麼回事,馮嫣已經轉身給他拿了一塊銅鏡過來。

他對鏡低頭,見自己的左眉上方多了一道傾斜的狹長紅紋,好像某種奇怪的花瓣,又像是不小心劃破的一道傷口。

魏行貞挑起左眉,手指沿著斜紋輕輕捋了一遍。

“嗯?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