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了幾聲,“既然如此,還讓五郎和魏行貞在外頭找什麼?人既去了域外——又豈是找得回的?”

杜嘲風沒有回答。

如果一切真的如馮老夫人所言——那還真就只有魏行貞一個人能帶馮嫣回來了。

只是“域外”兩個字虛無飄渺,只怕比在中土尋人更加困難。

如今什麼線索都沒有,魏行貞又要用什麼方法,掘地三尺地把馮嫣找出來呢。

……

……

風聲。

在無邊的晦暗之中,只有風聲。

馮嫣感到自己似乎陷在一處漫長的夢境之中。

她倒懸在這片天地間,唯一能夠感知到的,只有穿過指尖而去的風。

睜開眼睛,閉上眼睛,沒有區別。

張開口,卻無法發出聲音。

她像一滴雨點向下墜落,但眼前的一切沒有邊界,也沒有盡頭。

她想起不自己是誰,也不記得自己緣何到此,只覺得空中似乎漂浮著一種奇異的草木香氣。

這氣味令她感到熟悉,感到安全,好像她生來就在這裡,好像她已經在這黑暗中度過了難以想象的漫長永恆。

……

睜開眼睛的時候,馮嫣看見了陌生的屋舍。

這種感覺,和去年昏睡近一個月醒來的情形很像。

視線是模糊的,眼前的一切在模糊中以一種令人難以忍耐的慢速變得逐漸清晰起來。

馮嫣感到自己的手和腳都沒有什麼力氣,身體虛弱得如同不屬於自己。

布帛撕裂的聲音從近旁傳來,讓馮嫣意識到此刻旁邊還有其他人。

她緩慢地側目,望見一個陌生的背影。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斗篷,戴著兜帽,從身型看像是男子。

他左手的衣袖高高捲起,方才布帛撕裂的聲音,是來自他徒手撕下了纏繞在小臂上的繃帶。

染血的繃帶掉落在地上,在這人手肘往下的位置,馮嫣看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它的形狀如同人的手掌,但傷勢又像灼燒過後的潰爛。

這個穿黑色斗篷的男人一言不發地為傷口上藥,動作行雲流水。

取藥的時候,他稍稍側身,三分側臉映入馮嫣的眼中。

馮嫣不由得顰眉。

梅先生……?

她抬起頭,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這聲音很快引來斗篷人的注意。

在這個人轉過身的一瞬,馮嫣終於看清了這人的長相——這顯然就是梅十二,但氣質又與平時見到的梅十二完全不同。

那雙水銀一般地眸子靜靜地看了過來,“你醒了。”

馮嫣微怔,萬千感慨化作一聲極輕微的嘆息。

“……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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