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直在找你。”瑕盈低聲說道,“直到看見你用赤地青野平息野靈,我才確信,我確實找到你了。”

馮嫣眯起了眼睛,“你明明早就知道了我和你一樣不能在人群久待……卻還是哄騙龍舌讓她徒然獻祭,還有之前的一線牽——你難道要說,這全都是,為了找我?”

“對,僅僅知道你會被人群所傷,是遠遠不夠的。”瑕盈溫聲說道,“因為我們和其他人最本質的區別並不在這裡——”

馮嫣打斷了瑕盈的話,“‘我們’,是誰?”

瑕盈的眼睛平靜地凝視著馮嫣。

良久,他終於惜字如金地吐出幾個字。

“……是信使。”

信使。

馮嫣剛想追問,天地間傳來一聲悠長的長嘯。

一陣風從視窗湧入屋舍,磅礴而不加限制的妖氣霎時間彌散在整片大地之上。

瑕盈有些遺憾地起身,“他已經來了。”

“你先……把話說完。”

“要是還想接著把談話繼續下去,回去之後,來找我。”瑕盈居高臨下地望著馮嫣,“我會等你來。”

“你這樣大費周章地把我帶到這裡,就是為了把話講到一半,然後落荒而逃嗎?”馮嫣帶著幾分懊惱說道,“你現在躲開又有什麼意義?等我回到洛陽,你的身份也一樣藏不住——”

“藏得住,你會為我保守秘密的,只要你還想把我們之間的這場談話繼續下去。”

瑕盈笑了笑,“茫茫人海,我消失了,你又要去哪裡找下一個我。”

而後,瑕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間屋舍。

馮嫣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著翻身下地,她跌跌撞撞地追著瑕盈的背影往外跑去。

然而,外面的長廊已經空無一人,馮嫣倚著廊柱休息了片刻,喘息著望著這空無一人的山間宮殿。

又一聲狐妖的長嘯從遠方傳來。

馮嫣喘息著抬頭,調轉方向朝著這一片殿宇的最高處而去。

遠天始終在沉落的夕陽給人帶來一種即將天黑的錯覺,她手腳並用地攀上數不清的臺階,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踏上了最高處的瞭望臺。

馮嫣從妖氣變化中感到了魏行貞的接近,只是四面雲海翻湧,在永恆的黃昏之中,高處的風吹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直到這陣詭異的狂風終於停下,她才放下了擋在眼前的雙手——

雲海散去了。

眼前的景象讓她想起逍遙遊的名篇。

鯤鵬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

汲真的真身,遠遠超乎馮嫣對龐大的認知,即便仰起頭也無法看見他的全貌——而遠處被遮擋的地面,迎來了短暫的夜晚。

燦爛夕陽光景映照在狐妖猶如流火的皮毛上,馮嫣仰頭望著這一尊因巨大而顯得無比莊嚴的身軀。

“行貞……?”

魏行貞的尾巴輕輕揮掃,喉中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嚶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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