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喜對多寶敬道:“見過道兄!”

老子垂首道:“你雖為我記名弟子,但也當有吾道傳承。你且聽好了。”

尹喜忙俯身傾耳以聽,色愈恭,禮愈至。

老子緩緩開口而言: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

老子聲音不伏不起,平淡如水,水波不興。

老子之音又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大道玄音,無上至道,彰顯於尹喜一人之心。

老子的聲音不大不小,即便不遠處的其他守將,都可聽聞。但他們只覺得是篇玄奧些的經文而已,並無異常,亦非是什麼仙法神通。

可在尹喜耳中,這些都是大道玄音,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唯道!

一旁的多寶,聽之亦感深切,這種道文道音,他怕是日後再也聽之不得了。

多寶聽過不止一次道德經,可每一次領悟都不盡相同。

這一次,他感覺自己的心,很靜,寂靜一片。

也許是沒什麼值得擔心的了。截教已經無事,有三位準聖大能的截教,足以安身。他一生道途,隨師隨通天,師者心動,子亦心動。

紫霄宮中,通天盤膝而坐,坐在鴻鈞道祖下首。他閉目而沉,眼皮卻在跳動。師者心動,卻無之奈何。

通天在紫霄宮中數百年,知道了更多的天地辛密,站立的地方越來越高。知道的越多,思慮越多,憂之越多,行之愈少。

函谷關外,名傳千古的道德經,在這裡平淡無奇的傳下,尹喜陷入了大道玄音之中,閉目而立不動不倒。

老子見此,道:“走吧。”

多寶點頭,牽著韁繩約過尹喜。

多寶跨出一步,身上仍散逸出一縷法力。絲絲縷縷的法力重歸天地之間。

多寶越過尹喜身旁,散出的一縷法力又被尹喜所收。

多寶不曾在意,只牽著繩子帶著老牛走。

守城將士再也不敢阻攔,因為守將大人八百跪此二人,因為守將大人是此人弟子。

函谷關的大門開啟,一年輕道人,一年老道人,一頭青牛,跨進荒蕪之地,狂風迎接,沙礫歡舞。

古城外半卷黃沙,接天連地的赤黃。二人一牛的身影消失於東方人世。

老子走過大周,西出涵谷,東入荒蕪。行走十年,十年黃沙漫漫,路遇無數山精鬼怪,邪魔妖修,無人敢動。

老子西行十年,尹喜站了十年未動。

十年歲月,尹喜從四十餘歲的壯年模樣化作了五十歲的半百老人,十年生長,就連他的眉毛都長有一尺,垂落面目。

十年悟道,未曾入道,不飲不食不休,風吹日曬雨雪飄飄。

若非多寶那一縷散逸法力維持,尹喜可能未悟出道,就已死去。

十年悟道苦兮,今日一朝開眼,羽化登仙!

一柄長劍屹立天地間,無形無體,只以氣成,只以意聚。

尹喜是凡俗武將,他於劍有鍾情,有殊愛。

道德五千文,大道玄音無窮,卻無一條可行之道,只能開闢己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