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磨難(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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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成被窗外射進來的白光一晃,不自禁地眨了一下眼睛,等再睜開雙目之時,就見四周一片漆黑。難道是臥榻旁的燈燭被風吹滅了麼?但是他本能地覺得,自己已經不再身處禪房之中了。
剛才自己是在禪房內臨窗而望,雖然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天上總有些細碎的星光,而魏文成不但不是夜盲眼,並且自從修道以來,耳益聰而眼益明,比常人更容易看透黑暗。如今卻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分明是處在另外一個地方啊。
難道我又穿越了麼?魏文成又驚又恐,正待施展天書上術法,在指尖燃點起一片光亮,但咒語尚未來得及誦唸,突然之間,光芒自現。他發覺這光亮是從上方投射下來的,抬頭一望,有若坐井觀天,四處瞧瞧,這井可夠大的,直徑足足三丈以上,而自己就正站在圓筒的底部中央。
正感惶惑,頭頂似有動靜傳來,再次抬頭,就見上方出現了一張巨大的面孔,幾乎蓋住了整個“井”口。他不禁大驚而問:“仙長何人?”
——這話其實邏輯不通,既為“仙長”,又怎麼會是“人”了……
關鍵他看那張面孔,面板白皙稚嫩,有若孩童,但頂有白髮,頷生白鬚,很明顯不是什麼佛菩薩,應該是道家神仙吧?
就見那位“神仙”微微一笑:“師弟,今吾來導汝入正途也。”
魏文成一皺眉頭,心說神仙幹嘛叫自己“師弟”?對方貌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便即問道:“汝昔在林屋洞天,師尊得無姓段,諱上思下闋乎?”
魏文成點點頭說對呀。對方笑道:“段師今已得道,號‘虛空魔主’,吾為其座前之徒也。若論入門先後,本當尊稱‘師兄’,然汝已入歧途,不得居長,故乃為弟也。”
魏文成這一驚當真不小。看起來那個“界王”所料不差,段思闋果然是入了魔道了,所謂的“虛空魔主”就是指的他……那傢伙原本本事平常,要不然也不會被個鼉怪就輕易拿下了,竟然能夠瞬間成魔,甚至攪鬧天界,這事兒就不科學啊……大概是被那時空門內躥出來,曾經一度穿過自己身體的詭異霧氣給附了體了,那道霧氣才是真正的魔君!
界王說了,自己遲早都會被“虛空魔主”盯上,可為什麼毫無徵兆,情節就突然間大轉折啊?我怎麼就落到魔主爪牙的手中了?對方是想要幹掉自己嗎?可是看神情,卻貌似並沒有太大的惡意啊……
心中忐忑,面上自然露出疑惑和驚懼之色來。那位魔主的弟子倒是也不打啞謎,直接就開口解釋:“吾遣張賓殺滅凡間佛、道,以斷諸天根基,張賓恐汝壞事,求吾收之,吾詢汝之來由,竟是林屋洞天弟子……”
魏文成心說我不會壞你們事的啊,我已經跟衛元嵩說得好好的了,張賓你行動前怎麼也不跟同伴先通通聲氣呢?!他估計張賓本人能為有限,發現連照妖鏡都照不出自己的本相,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想要勸說自己背佛向道,卻又被自己懟回去了,所以才請出了主人翁來……
不不,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敢情衛元嵩也是被張賓利用了嗎?那傢伙的目的不是宗教改革,而是要徹底消滅佛、道兩教在中土的傳承嗎?
就聽魔主弟子又說:“且汝所施術法,竟是道家天書——天書何在?”
魏文成拍拍衣袖:“不在吾身,藏於它處矣。仙長可寬放衲子,引君去取……”
魔主弟子笑道:“吾師視諸天若草芥,又何須天書?且所謂天書者,術法小道耳,若其為寶,天帝何不嚴搜,而竟使袁公攜之而遁?”你別以為天書有多了不起,我還真不放在眼裡。那玩意要真是道家至寶,以諸位神仙之能,怎麼可能被個小小的袁公給偷走了,那麼長時間都找不回來?
魏文成心說這話有道理啊……敢情,我拱若珍寶,其實估摸著只是道家教學的啟蒙讀物罷了……天上之書,不可散於凡間,但終究只是本低年級教材,為了它沒必要派出大神大仙來追討,所以才讓袁公逍遙法外那麼多年……特麼的老子被騙了呀!
就聽魔主弟子又說:“天書如砂,天道若瓦,唯吾師之法,奪天地造化,明此界真相,貴若隨珠——師弟,可願棄旁門而歸我正道乎?”
魏文成急忙問道:“真相為何?”
“天上地下,萬法皆空,不由業報,非是因果,實無生之假造也。世界之外,有無生界,真實不虛,無始無終,唯滅虛假,可見真相,唯滅此世,可得無生。”
“何謂無生?”魏文成不明白,“無生即死乎?”
“非生非死,不生不死,復歸自然,與天地壽。”
魏文成說你這神神叨叨的講的都是些什麼啊?我完全有聽沒有懂……能不能說得再明白一點兒?
對方白眉微皺,仔細想了一下,說:“本以為汝是能悟者,惜乎懵懂若是……若能皈依,自引汝去見魔主,可聆大道。”
魏文成雙手一攤:“若不皈依,汝乃殺我乎?”
魔主弟子笑笑,說我還不著急殺你,可以容你再好好考慮一陣子——“汝今三魂為吾所攝,凡間肉身,已是無識之軀殼也,自不能壞張賓之事……”
魏文成越聽就越是駭然。原來身在縲紲之中的,並非他的肉身,而只是三魂而已。所謂“三魂七魄”,三魂為天魂、地魂、人魂,若是按照後世弗洛伊德的說法,就等於本我、自我和超我,說白了是指一個人的自主意識;七魄為喜、怒、哀、懼、愛、惡、欲,指一個人的內在感情,但是沒有了自我意識的操控,感情無以生髮,更無法控制,就跟一個白痴似的。
如今魏文成的肉體應該就變成一白痴了——不是植物人,還能夠活動——估計這種狀況,沒人會把他送上三教辯論賽,而就算送去了,也只能坐在一旁傻笑,發表不了任何意見,所以魔主弟子才說:“自不能壞張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