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祿看看同伴們的神情,貌似並沒有嚴懲法師之意,就乾脆充好人,擺一擺手:“算了,反正我也沒事兒,那就放了他吧。”

解開穴道以後,法師狼狽而逃。唐麗語低聲問道:“咱們是不是趕緊把神器放回去?”只怕法師一離開這石室,他們四人脫離了霧澤世界之人的視野,當即就會被傳送回玄奇界。

風赫然搖頭道:“既已到手,哪有還回去的道理?”他憋著把神器取走呢,要不然也不會特意哄走了唐娜——那小女孩兒若在,絕對不可能允許他們取走神器啊——“太痴魔既然要咱們來取神器,想必妖龍已無復甦的可能了吧……”

唐麗語一皺眉頭:“然而城主千金卻得了神示,要來祭祀神器……”

“小女孩的幻覺而已吧。”

“若是幻覺,她又怎麼可能孤身一人避開所有妖物的攻擊,一直下到這裡來,並且找到了神器?”

張祿笑著一擺手,制止兩人的爭辯:“別吵了,揣好神器,等著傳送吧——放心,妖龍不會復甦,這世界也不會毀滅……”

等到返回玄奇界,太痴魔攝走了神器,然後毫無抑揚頓挫地說道:“任務順利完成,獎勵前往福瑞世界修行的機會一次。”

黎彥超等人盡皆歡欣鼓舞,張祿心說我這回可不能再浪費機會啦,等到了那兒得好好練,不可心生旁騖……於是商量著,唐麗語不日即將進京,拜在天子膝下為女,最好黎、風二人也在宗門內請個假,再跑一趟京城,到時候四人便可一起前往福瑞世界。

唐麗語還想詢問張祿關於神器的事情——你怎麼確定那妖龍不會復甦?但才剛開口,還沒能得著讓自己滿意的答案,眼前一花,便即返回。

張祿自然是仍舊坐在廳堂前的臺階上,抬起頭來瞧一眼,白日懸在高空,貌似並沒有絲毫移動。正打算站起身來拍拍屁股,撣撣衣襟,然後就回去跟那些“升遐會”的高人們一起修煉——也或者,再跟外頭多飄一段時間?反正自己請了兩天的假嘛——突然耳旁傳來一陣鈴響……

轉瞬之間,張祿就覺得周邊景物如同水中倒影一般波動起來,大地彷彿裂開了一個口子,自己不由自主地就朝下墜落……他腦海中當即回想起曾經在霍君宇記憶中挖掘出來的某個聲音:

“我這三個鈴,上絕天綱、下斷地脈、中攝人魂,學成其一能縱橫一世,併合其三可立地飛昇……”

難道是,斷脈鈴現身於世了麼?!

周邊景物已經徹底改變,彷彿地陷深淵,而張祿身體不受控制似地正往下墜落,一眼望去,恍惚漆黑一片,又似乎是層層疊疊無盡的地殼。然而雖然覺得一股勁風從腳心直衝頂門,確實類似於高空墜落的感覺,張祿卻很明確地知道:此非實也。與其說大地裂開了一個深坑,還不如說這天垣世界的空間被撕開了一個缺口,而自己正透過缺口飛向另一個未知而莫測的空間……

特麼的這一定有內奸!

霍君宇為張祿所擒的訊息,早就已經散佈出去了,但唐瑩他們暫時還並沒有開始以張祿為餌,去釣另外兩個鈴鐺的計劃——因為張祿的能為還不足,就怕敵人過於強大,又極度狡詭,到時候吞餌而逃鉤,那就偷雞不著反蝕把米了。照道理來說,如今張祿與唐瑩共居一院,即便一人在前門,一人在後門,直線距離也還不到百丈,哪怕天垣世界排名第一的獨孤恨前來,亦絕無可能攻擊或者擒拿張祿而不為唐瑩所察覺——所以他們絲毫都還沒有心理準備。

當然就實際情況來說,唐瑩等人幾乎整天都呆在粗缽中的醉鄉世界裡,哪怕外面電閃雷鳴、地動山搖,內中之人也是一無所察的,這個時候擒拿張祿,正其時也。問題醉鄉世界之事,就只有張祿和“升遐會”諸老知道啊,關起房門來,誰曉得屋內之人已經去了另外一個虛假世界?

當然啦,只需用心探查,總有蛛絲馬跡可循。唐瑩置下的這所宅院,並不僅僅住了自己和張祿,還有除支離異外的其餘“升遐會”成員,此外服侍、衛護人等,包括唐瑩的弟子、管家,甚至於廚娘、花匠、僕役,還有十好幾個,他們都知道主人家但入主廳,那便絕對不可打擾……

而且確實,哪怕外面吵得沸反盈天,廳中的主人也不會來管,類似訊息若是洩露出去,會不會就有哪個執鈴人會悄悄冒出來鋌而走險呢?

疏忽了呀,張祿不禁心中暗恨。

他才從玄奇界回來,正處於毫無防備的心理狀態下,等聽得鈴聲響起,就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即被撕裂的空間攝往了別處。他相信玄奇界之事,天垣之人是無從窺測的——除非丫是妖龍,或者跟太痴魔他們不對付的別的什麼仙人——此刻響鈴,純屬巧合。對方肯定是潛伏窺伺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唐瑩躲在屋中不露面,只有自己一個跑出來,貌似無所事事地坐在臺階上,等候片刻,不見有絲毫變化,又不似暗藏埋伏,於是才悍然動手……

種種念頭紛至沓來,其實也不過一兩息的功夫,張祿發現自己終於止住了下墜之勢。但是兩腳並沒有踏在實地的觸感,而是懸浮在了虛空之中。他的身體不能動彈,就彷彿霧澤世界法師齊默恩的禁錮術還沒有失效一般……眸子貌似尚能轉動,左右一瞥,卻只見灰茫茫一片,有若混沌,毫無所見。

但那鈴聲卻又再度響起,隨即一個陌生的聲音出現在身後:“張祿?霍君宇可是為你所擒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