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雷劫(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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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瑩輕嘆一聲:“倘若定要死一個,你年紀還輕,前程遠大,還是讓我來捨命相救鍾前輩吧……”
張祿心說我也沒想自己捨命去救鍾政啊……
就聽唐瑩又道:“……我便是這麼個性子,若能救人而不救,若能除惡而不除,即便活著,也自覺跟死沒有什麼分別。”
張祿心說我可算知道唐麗語的性情象誰了……說不定還直接是你教出來的。象你這種個效能夠在渾濁的世道上活到那麼大歲數,還能躋身無人境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是奇蹟啊……
然而公仲子圭卻不肯答應:“戰吧,非戰無以分勝負,非戰而亡,我也不會輕易寬放鍾政。你也別打著放水的如意算盤,是否出了全力,老夫自然能夠瞧得出來。”說著話手掌輕拍鍾政頭頂:“已經沉陷到腰部了,時間不多啦。”
不等唐瑩再說什麼,張祿突然“刷”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玄霆”長劍,劍指唐瑩:“前輩,那就冒犯了。”說著話展開“流雲劍法”,以迅捷無倫的速度便朝著唐瑩面門刺去。
唐瑩本能地朝後一縮,避過來劍。就聽公仲子圭道:“還手啊,若敢假敗,我當場便取了鍾前輩的性命!”
唐瑩一咬牙關,雙掌一分,還擊張祿,口中卻忍不住提醒道:“那你要小心應對了!”張祿倒退一步:“請前輩出刀。”
唐瑩面色陡然一變,細眉微挑,突然間顯露出狂傲之色:“刀是身外物,你若執著於兵刃,必定不是我的對手!”雙掌隨即在身前一合,一道凌厲無匹的氣勁便直朝張祿當胸襲來。
唐瑩多少年的無人境,招數精湛,鬥戰經驗更非張祿所可比擬,這一道氣勁幾乎就同時封死了張祿所有避讓之途。張祿無耐之下,只得橫劍格擋,只聽“啪啦”脆響,“玄霆”劍上當即被震開幾道裂紋。唐瑩又是一掌劈出,長劍再難抵禦,瞬間便斷作數截,四散飛去,張祿手裡光剩下了一個劍柄……
張祿脫口而出:“竟然毀我愛劍!”唐瑩冷冷地答道:“本來就是我送你的。”掌勢一收,又待擊出。張祿不敢再託大了,匆忙後撤,就聽公仲子圭又在旁邊兒插嘴:“無我境的鬥戰,仿若小兒投石打鬧一般——快用術法!”
張祿心說什麼“無我境的鬥戰”?你瞧哪個無我境能夠兩掌就把我的“玄霆”長劍給震碎的?唐瑩分明是利用了某種術法,以增強自身掌勁的威力,我就是把她當成了普通的無我境,這才應對不力,差點兒就直接敗了……
他身子才剛朝後一撤,隨手拋掉了光禿禿的劍柄,雙手在身前一攏,彷彿懷抱圓球,身上長衫無風而自行鼓盪,張開了一個氣勁的圓球。唐瑩第三掌就直接劈在這圓球上,仿若泥牛入海,氣勁瞬間就被分散、吸收了。隨即張祿雙眼一瞪,精神力直取唐瑩腦海。唐瑩猝不及防,頭腦略一暈眩,被迫也朝後一縮。
就此張祿搶回了先手,他也不逼近了使拳腳——自己拳腳功夫本來就不大靈光,更何況是面對唐瑩這種武道大家,就不必要魯班門前掄大斧了吧——一邊繼續用精神力發起攻擊,一邊肩膀略略一聳,將身上氣團甩脫下來,朝著唐瑩便直擲過去。耳旁傳來公仲子圭的喊叫聲:“好~~妙呀!”
唐瑩雙掌一合,突然就見一道五彩光芒從她指尖上迸發出來,足足探出三尺多長,與手掌同寬,尖端還略略上翹,就彷彿一柄長刀似的。長刀一揮,張祿擲來的氣團當即粉碎。
“也只爾爾……”公仲子圭誇張祿而貶唐瑩,他這還真不是故意的,問題在他的潛意識中,張祿這小年輕頂多初入無人境而已,鬥戰經驗也不足,能夠打成這樣已經挺好看的啦。而唐瑩本為天垣無人境第二把交椅,即便改武道為術法,你也應該要更強力一點兒才對吧?“若不肯全力施為,就怕鍾前輩難以壽終正寢啊!”
唐瑩聞言,牙關緊咬,雙手左右一分,那柄五彩的虛幻長刀也自然一分為二,當即捲起兩道勁風,交叉射向張祿。張祿閃躲不及,往後撤又勢必會喪失先手,匆忙之際將身一縱,不但躥起一丈多高,而且隨即腳踩虛空,就彷彿那裡存在著一道無形的通天之梯一般,竟然節節攀升,直入雲端。
就理論上而言,天垣世界的武人要入了無人境,起碼無我境巔峰才可飛行,而此方假天地壓制張祿和唐瑩的武道境界,跌落至無我境,就不可能飛得起來呀。但武道不成,還有術法,張祿初入虛梵世界,可是才剛無我初階,就能從澗水中一飛沖天的。關鍵人心中總有一道坎兒,若以為我不能為也,但凡心裡一虛,自然能也不能;若是鼓足勇氣,或者被逼至絕境,邁過了心裡這道坎兒,卻反倒有可能不能而能——這正是三無和尚留字“放飛心情吧”的本意所在。
所以張祿覺得,老子必然得飛,否則光在沙礫上平面作戰,如何能是唐瑩的對手?想著想著,他直接就縱起來了,唐瑩才剛一愣神兒,隨即也一飛沖天而起。倒瞧得地上的公仲子圭瞠目結舌,不自禁就把頭給仰起來了。
就趁他仰頭的功夫,並且鍾政繼續下陷,沙礫已經埋近胸部,公仲子圭按在他頭頂的手掌也變成虛懸,張祿猛然又從濃雲中躥將下來,一拳搗向公仲子圭頂門。唐瑩在空中一個轉折,同樣雙刀疾射而至。公仲子圭大叫一聲:“來得好!”雙掌朝外一分,分別抵禦,同時兩道冰凌直射向二人胸腹之間。
二人匆忙閃躲,張祿略慢了一拍,就覺得右臂被一陣寒氣透入,氣脈執行隱有遲滯,不禁暗中苦笑:特麼的偷襲又失手啦……這傢伙的術法功力果然不凡!
要知道公仲子圭其實並沒有殺人之意,他只是遭到欺瞞,心中不忿罷了。他心說倘若支離異肯於誠心相待,或者“升遐會”邀請自己加入,共同研究術法,以老夫的資質,說不定早兩年便能破境飛昇啦,何必等到今天?而至於自己隱居深山,“升遐會”壓根兒找不到,以及若加入“升遐會”,自己肯不肯把三枚鈴鐺貢獻出來,讓大家夥兒一起鑽研,他待人以嚴,自律則寬,則根本就沒有考慮過。
公仲子圭連支離異都給放了,又何必一定要取張祿或者唐瑩的性命呢?不過想稍洩胸中不平之氣,順便——“老夫就是想要瞧瞧汝等的術法,與老夫所學,是怎樣的殊途而同歸——或許能讓老夫登仙的把握更大上三分吧。”他所說的那些話,只有這一句是實打實的,並無任何虛假。
可是眼瞧著兩名高手術、武雙技齊出,戰作一團,公仲子圭目眩神搖之下,也不禁深感技癢。故此一招逼退二人之後,他沒有再按鍾政頭頂,以之為質,反倒施展術法,發起了全面反攻。當下空中冰凌、火焰亂飛,狂風、沙礫並卷,三人或上或下,當即戰作了一團。但只有一點,公仲子圭不肯騰身而起,也不敢遠離鍾政——萬一你們救下他以後,不跟我打了,那多懊糟啊,老子還沒有盡興哪。
只是戰不多時,公仲子圭忽覺體內真氣執行越來越快,幾乎就有點兒不受控制,才覺詫異,突然心有所感,百忙中抬起頭來朝上一望,只見原本密合的暗紅色濃雲疾速翻卷起來,正當頭頂,突然間現出了一道縫隙,隱隱的有電光閃爍。公仲子圭心中大驚,暗道一聲:“不好!”
再說這假世界內外的時間流速,並不全然相同,外面獨孤恨他們正感手足無措,忽覺四周光線驟然黯淡下來,匆忙抬頭,只見原本清澄澈亮的天空中有黑雲密生,從四下快速合攏,如同一張深色傘蓋似的,將此處山谷牢牢罩定,隨即黑雲中多處閃亮,聚合成一道粗大的電柱,直朝山谷中疾劈下來。
四人匆忙後退,就見這電柱劈落至離地一丈高處,瞬間凝縮,變成一條細線,但光芒之耀眼,即便無人境也抵受不住,被迫皺眉眯眼,並且以手遮額。那道電流於虛空中陡然消亡,眾人耳畔卻響起了隆隆的雷聲。
公仲桁愕然道:“這是什麼?”
獨孤恨緊鎖雙眉:“難道假世界當中,也能引發天地異象麼……”隨即大叫一聲:“這是雷劫,公仲要破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