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灌頂(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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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遐會”的創始者乃是積年的老無人境鍾政,他陸續拜訪了多名無人境高手,勸說對方跟自己一起研究術法,於是組織得以形成,並且逐漸壯大。唐瑩當初就跟張祿提起過,說如今加上你,“升遐會”存在的秘密只有十個人知道,慎勿外洩——其餘那九個,那就是全部的天垣無人境高手了,不管是不是贊同鍾政的理念,肯不肯入會。
所以“升遐會”之事,獨孤恨也必然是知道的——雖然他並不肯附和鍾政所言,更不肯入會——他剛才一開口,問唐瑩“不知道修煉的究竟是武道啊,還是術法哪”?張祿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不禁一愕,就此被獨孤恨看出了破綻。
好在張祿腦子轉得快,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獨孤恨這樣問自己,其實不是真想探問唐瑩究竟把主要精力放在何處——是武道還是術法——而是試探:你小子最近跟唐瑩走得很近,相關“升遐會”和術法之事,你是不是清楚,有沒有涉及?
估計要是張祿當時就能領悟這一點,反應得更自然一些,獨孤恨也就不再多話了,可能當即擺擺手,說你聽錯了我的問題啦,沒事兒了,小子你滾吧。然而張伯爵雖然擅長作偽,終究促起不意,又當著無人境高手之面,表情和言辭當中才露出些微的痕跡來,就被對方一把揪住——以獨孤恨之能,肯定能讀“微表情”啊。
所以獨孤恨才放出無邊威勢來,想要逼迫張祿交待相關“升遐會”的近況——你們還在聚會胡搞嗎,還是解散了?究竟有沒有出啥成果?孰料威勢竟被張祿身帶的法寶驅退,獨孤恨輸了一招,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便重整旗鼓,糾纏不休,於是只得口頭逞能:“以為憑藉那些身外之物,便可以提升自家境界了麼?”
武道講究洗練自身,不假外物,所以武道高手很少煉製和使用術家那種法寶,頂多鑄幾柄寶刀、寶劍,不過取其鋒銳和堅固過於凡兵而已。那麼手持武器,算不算假於外物呢?其實這只是一個修煉工具而已,真到了極高境界,就象武俠中所謂的“飛花摘葉,皆可傷人”,有沒有兵刃,用什麼兵刃,已經並不重要了。
所以獨孤恨原本以為張祿會畢恭畢敬地辯解說,我身上帶著法寶也如同兵刃武器一般,只是修煉的工具而已,你瞧到了唐前輩那種境界,她就肯定不需要啦,所以才能賜給我……到時候獨孤恨訓斥幾句,要小年輕專注於武道修煉,千萬莫要步入歧途,那就可以端茶送客了。
沒想到張祿的表情很誠摯,回答得卻毫不猶豫:“當然可以啊。”
獨孤恨雙眉一擰:“此是何意?”你小子難道已經徹底誤入了歧途,打算棄武而修術不成麼?
張祿看錶情、動作,彷彿是挨老師訓的小學生,但說出話來,倒象是站在講臺上傳道授業:“每一件術家法寶,都凝聚著製造者對天地法則某一方面的認知,若加以研究,便等於嘗試領悟這一重天地法則,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怎麼可能無助於自身境界的提升呢?難道武道就不講究領悟天地法則、宇宙大道了嗎?”
獨孤恨三角眼一努,反駁道:“所謂‘優勝劣汰,適者生存’,我武道已然傳承了數萬載,生生不絕,有若浩瀚汪洋,而術法早已滅絕,即便留下來某些器物,也不過乾涸之井而已。不在大海中遨遊,反倒坐井觀天,還想提升自己的境界修為嗎?這不是緣木求魚嗎?”
張祿針鋒相對:“既然還有器物流傳,那就不是涸井了,多少還算有點兒水的。固然大海汗漫,可資遨遊,但海水能喝嗎?當一個人乾渴的時候,不還得求水於井中麼?各有所用,各有所長,又何必偏廢呢?”
“胡言亂語!將涸之井,能有幾滴水?人壽有限,你在俯身涸井、浪費光陰的時候,別人早就駕著航船,乘風萬里了——術家若有完整的傳承,我倒並不反對稍稍吸納,旁加引證,如今傳承斷絕,就靠著那幾件器物,汝等便真能開闢出一條新路來?不過痴人說夢罷了!”
張祿淡淡一笑:“‘海不擇細流,故能成其大,山不拒細壤,故能就其高’。從那些殘存的術家法寶中,是否真能夠新闢出道路來,或者是否能對武道有所裨益,進而提升自己的境界,請問前輩您試過嗎?假若並未嘗試過,又怎可妄下斷語呢?”
獨孤恨微微一皺眉頭,心說這小子倒是出口成章啊,這一套一套的,口舌便給,老夫一百多年的經驗和修為,竟然不能一言就駁倒他——要不要再幹脆來點兒硬的,重放一遍威壓呢?正琢磨著,就見張祿說完那句話,突然開始解紐扣、脫衣服……
獨孤恨疑惑地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張祿笑笑:“是是非非,誰對誰錯,光靠嘴巴是說不清的,還得看切切實實的證據。稍等,我這就是給您拿證據出來。”
說著話已經把外罩的長袍給撇地上了,然後又解開腰帶,脫下了裡面的窄袖衫,露出胸口綁著的一面巴掌大的護心鏡。隨即張祿解開索鈕,取下護心鏡,“當”的一聲,也撇在一邊,然後注目獨孤恨:“此刻再無外物相擾,前輩不妨把方才的威勢再放一遍,且看在下從術法中得來的秘術,是否可以抵禦。”
獨孤恨心說這小傢伙瘋了吧?簡直狂得沒邊兒啦,你是什麼境界,就敢硬扛我的威勢,不怕當場尿褲子麼?面上隱現鄙夷之色,隨即吊稍眉一挑,三角眼一瞪,威壓再施。
可是他的威勢當面就撞上了一堵牆——那既不是真有面牆隔著,也並非什麼法寶產生的防護罩,而是從張祿身上,同時也有威勢激發,論醇厚、深刻或許遠不及自己,但其兇暴、凌厲則更有過之……
要知道張祿如今也已經邁入無人境了,雖說要當面放對,他肯定還不是天垣武道第一人的獨孤恨的對手,但僅僅氣勢相交,自信不至於被獨孤恨一擊便倒——其實剛才他就有所感觸了,即便那件防禦法寶不自動激發,也不至於被對方的威勢攻破心防。但若僅僅如此,必然敵攻己守,毫無還手之力,又怎見得自身的手段,如何能夠說服獨孤恨?故此張祿就嘗試著模仿妖龍的氣息,模仿那種兇狠、暴戾之氣,瞬間激發,想跟獨孤恨打個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