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赫然說那有什麼不敢的——“毛髮顏色奇怪一點無所謂啊,只要五官精緻,身材……”

“我記得你曾經提起過,在流雲宗內有位小師妹……”

風赫然“哈哈”大笑:“你記錯了,不是有位小師妹,是有很多位小師妹!”

張祿不禁從牙縫裡迸出兩個字來:“禽獸!”

黎彥超微笑道:“赫然風度翩翩,肯定不是一般的禽獸,而是——衣冠禽獸。”

風赫然聳聳肩膀:“沒辦法,男人總是容易見異思遷的……”說著話突然瞟了一眼唐麗語,趕緊找補,“象彥超這樣純情專一的確實不多。”

張祿“哼”了一聲:“可惜你不能在此世久留啊,就算真的尋回了城主之女,甚至還贏得了她的芳心,那也……”話沒說完,卻被黎彥超打斷了:“你們看——起霧啦。”

天色還是黑的,但以四人的昏暗視覺,卻能夠察覺到有薄薄的霧氣正從四周聚攏過來。唐麗語不禁皺眉:“不是說黎明前後才會起霧嗎?”

野驢鎮距離灰霧城大概是“二十里格”,雖然張祿並不清楚“裡格”這種單位的具體長度,但就他從酒店老闆娘腦海中探索出來的資訊,可知他們出現在此世的地點,與野驢鎮、灰霧城大致呈一個等腰三角形——野驢鎮位於頂點。也就是說,他們方才從出現點搜尋到野驢鎮,若按天垣世界的時間長短,大概是一時左右,那麼從野驢鎮前往灰霧城,所須時間只可能短——因為沿著道路直走就成了——不可能長。

從野驢鎮酒店出來的時候,感覺還不到半夜,怎麼才走了不到一時,天上就起霧了?

聽到唐麗語的疑問,風赫然突然問道:“張祿啊,你有沒有探查過此世晝夜長短的資訊?”

張祿茫然搖頭:“你的意思是說……”

“倘若這霧澤世界這個季節的夜晚,只有短短四時左右,那麼說不定現在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正好下霧!”

短短几句問答的功夫,四人就已經被大霧所包圍了,並且很明顯的這霧氣在快速增稠中,很快便伸手難見五指。張祿本能地察覺到,這霧氣有遮蔽各類感官的效果——不僅僅是視覺——急忙大聲叫道:“都靠攏一些,別被霧氣衝散了!”

四周一片寂靜,彷彿濃稠的迷霧還具備吸收音波的效果似的。張祿忍不住又喊了一遍,卻覺得就連自己發出的聲音,都似乎越來越低,越來越沉悶。

他伸手朝側面一撈——風赫然就應該在這個位置——然而什麼都沒有碰觸到。側向邁出兩步,伸手再撈,仍然一無所獲。

張祿感覺有點不可思議。黎彥超等人和自己一起經歷過多個異世界,見聞廣博、經驗豐富,絕非妄言妄動、遇事驚惶失措之輩,既為大霧所籠罩,第一反應也應該跟自己一般想向同伴靠攏,同時為了方便同伴尋找到自己,不可能離開原有位置太遠。自己連續兩次伸手,涵蓋範圍超過五尺,沒道理觸控不到任何人啊。除非……

自己的感官既然能夠為濃霧所矇蔽,又焉知判斷力不會被濃霧所迷惑呢?這種灰霧據說能夠惑亂人心,因此當地人過了午夜之後,直到紅日升起,都絕不會出門,並且緊閉門窗,以免為迷霧所害——哪怕因為種種原因而被迫滯留野外,被大霧罩住的,也會當即臥倒在地,按著耳朵,閉目不語,靜等霧氣散去。

可是……惑人心神,屬於幻術類,難道老子這幻術老手,竟然反為幻術所迷?老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平地裡跌跤;陰溝裡翻船;八十老孃倒繃孩兒……

張祿的等級遭到了壓制,並不僅僅功力衰退,而且量變累積為質的跌落,從超三維生物又降回了三維生物。但他身心各方面素質的掉級並不平均,好比說原本精擅的術法幾乎無法運用,粗通的武藝則似乎仍保留在原有水平;再比方說,他對幻術的施發受到極大限制,但對幻術等精神攻擊的防禦力,掉級卻並不嚴重。

能夠迷惑張祿心神的濃霧……他本能地認定,這必非人為造成,甚至不可能是什麼神器、法寶的效果,而只能是天地法則變幻所致——弱於天地猶可忍受,至於技不如人……老子堅決不信!

當即伸手入懷,掏出一張符籙來,正是“淨心符”,可以一定程度上防禦幻術的攻擊,也能提升自己對精神類術法或者自然效果的抵禦能力。手指一捻,真氣注入,符籙無火自燃,效果便生,張祿就覺得眼前濃霧似乎瞬間淡化了一下,但隨即又再黏稠起來……

奶奶的,一張不夠,我來兩張!照道理說,同種符籙效果很難累加,更不可能一加一等於二,能夠等於一點一就很不錯了,但張祿自覺距離破法只差一線,因此才再燃符籙。隨即他閉上雙眼,凝定心神,隔了一息,才把眼瞼斷然睜開——

視線如同兩道金光一般,透過了重重迷霧,雖仍然無可及遠,幾十米距離還是瞧得清楚的。他緩緩轉動頭顱,忽見風赫然就在距離自己不遠處,長劍出鞘,正在與一個黑影無聲地搏戰中!

原來如此,必然是濃霧才聚,風大少便遭到了襲擊,為此被迫而進退趨避,從而離開了自己原本的位置,自己才撈他不著。

看風赫然的動作,很明顯因為視覺、聽覺都被濃霧所迷,難以及遠,因此在與黑影的搏戰中大處下風,只能揮舞長劍貼身防禦,並且被逼得步步後退。再瞧那黑影,恍恍惚惚的似乎並無手腳,只是漂浮在空中,隨著霧氣的聚散而扭動——它扭動的姿勢非常奇特,彷彿柔弱無骨,又彷彿只是一個虛影似的。

張祿當即抽出“玄霆”劍來,縱身一躍,便向黑影側面刺去。黑影猛的朝後一縮,貌似是頭顱的位置驟然翻轉過來,朝向張祿。張祿定睛一瞧,不禁一股寒意透骨而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