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站起身來,繞過桌子去摸了摸張祿的脈搏,又翻開他眼皮瞧了瞧,然後凝定心神,再搖鈴鐺。

等確定張祿確實是睡著了,執鈴人返回原處,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張祿有些邋遢的睡姿——這傢伙竟然還流口水——重新發問道:“你落水之時,確實身負重傷麼?”

“我何曾落過水?”

“你的意思是說,並非落水,而是主動投入海中去的?”

“我一直都在船上。”

“……當時你是帶著人皮面具,手持一柄鋒刃琉璃色的長劍吧?”

“不錯。”

“難道不是狻猊擊落了你的劍,你為拾劍而被椒圖重傷墮海的麼?”

“一派胡言,誰能落我的劍?誰能傷我的身?”

執鈴人聞言,不禁抬起頭來,朝著室門的方向張望。貌似門外有人低聲說了一句什麼,站在門口的一名黑衣人躬身領命,隨即走到執鈴人面前,低聲道:“仔細盤問這一節。”

執鈴人點頭,決定把海盜劫船事件從頭問起:“你枯居海外小島,守著堂陽季的寶藏,是唐時章率領海船來接你的嗎?”張祿老實回答:“正是。”

“你何時戴上人皮面具的?為何要戴?”“因為睚眥認得我,我不欲被他看破行藏。”

“那麼你與椒圖等人曾經見過面嗎?何時,何地?”“在巋山山谷中見過……”

“他們登船之後,可有與你對話?”“不記得了……”

“可有與你搏戰?”“有。”

“誰勝誰負?”“他們也沒贏,我也沒輸。”

“你並未落入海中,一直都在船上?”“是的。”

“你在船上都做了些什麼?”“摘下唐時章腕上的虛空鐲,戴在自己手上。”

“堂陽季的藏寶就在虛空鐲裡?”“正是。”

“睚眥他們是否知道?”“不知。”

執鈴人微微一皺眉頭:“是他們不知道,還是你不知道他們知道不知道?”“他們的事,我如何知道?”

張祿估計睚眥他們不知道藏寶所在,否則就不用滿船艙和島嶼上搜尋啦,但這終究是他的猜測,對於執鈴人的問題,本能地要實言以告——除非事涉玄奇界,那真是心裡有道障礙,說不出來——所以才回答“我如何知道”。

“是否你與睚眥等人做了什麼交易,他們饒你的性命,你收起了藏寶……”

還不等張祿回答,就聽室門外輕咳一聲,執鈴人趕緊站起身來。隨即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要你發問,不是要你胡猜——算了,時間也不早了,先送他回去吧。”

“可是大人,正問到關鍵問題……”

“是否關鍵,要由我來判斷。反正還有的是時間……或許等他離開禁中,返回唐郡的時候,再施法會更為簡單——且送回去吧。”

三個黑衣人都躬身領命,執鈴人似略有不甘之意,但也只好眼睜睜地瞧著同伴把桌上的東西重新歸入張祿懷中……

突然門外之人開口問道:“那是什麼?取來我看。”

一名黑衣人正好撿起那摞符籙,得令後趕緊遞出門去。門外沉默了一會兒,光傳來翻閱紙張的細微響動,好一會兒,才貌似自言自語地道:“有趣,難道是……”隨即吩咐:“明晚若有機會再審他,就先把這寫字紙都抄錄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