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不忘初心(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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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風自從離開洞玄派之後,確實得了些奇遇。
要說上清世界有數萬年的修真歷史,在一千三百年前天地變異之前,大小宗派林立,散修也是滿坑滿谷,修真者為了爭奪資源大打出手、你死我活之事屢有發生,散落在各處的遺蹟自然不少。天地變異之後,上清、洞玄兩派為尊,當然會四處搜尋,把這些遺蹟都發掘出來,但有一點,兩派修真者都是貪圖安逸的性子,對於某些偏僻蠻荒之處,山高水險之地,往往不願輕易涉足。
而隨風既已叛出宗門,當然要找這些人跡罕至處躲藏啦,就此被他因緣際會,發現了數件古代修真者遺留下來的寶物,以及一些筆記、功法。若不是有了這些資源,他大概只能一直自怨自艾到死,而不敢妄起“滅世”之念,欲圖一舉覆亡此世的修真系統。
尤其在某處與“斬龍臺”地脈相通、天地法則接近之地,他找到了這面令牌,據說乃是一萬多年前某位修真大能留下來的。此人昔日專研法則變異,想要利用這種變異來摧敵取勝,所煉令牌可以極大程度地勾引異常天地其意,你但凡普通場所煉製出來的法寶,到它面前必然吃癟。
當然啦,這也是相對而言的,法寶功能各異,雖有生化剋制,也有高下之別,並非一面令牌就鐵定可以闢除萬法,破盡萬寶的。隨風初戰洞玄派循道,純因循道的輕敵,才能一擊而落“通天幡”。然而等到抱虛、涵虛二真人祭起兩件法寶來,他就不敢再這麼幹了——再使雷霆下劈,也只能擊落一寶而已,另外那件就很可能要了自己的命啊!
故此只能以令牌再加扭曲本已變異的天地法則,加以抵禦。可誰料想因為張祿他們驟然破鏡而出,一腳踹翻了輔虛真人,抱虛真人收了拂塵前去看顧,隨風所要面對的敵人就光剩下了一個涵虛。倘若初始便只有涵虛冒進,隨風早就將其金印擊落塵埃了,如今欲待反擊,倉促間卻很難再轉守為攻。
所以兩人就跟這兒耗上了,只看是令牌掀翻了金印,還是金印先落,擊倒隨風。張祿恰在這個時候獲取了輔虛真人寶鏡的控制權,於是將鏡一舉,便朝隨風打來。
拂塵化為門扇般大劍,或者金印當頂擊下,這都純欲以力勝之,故而令牌一響,法則扭曲,如同產生一道無形的壁障一般,將兩樣寶物都隔絕在隨風頭頂七尺上方。然而寶鏡的原理卻是幻術,中有白光透出,貌似收人入鏡,其實只是將對方收入幻境中而已——這光線雖因天地法則扭曲而自然偏折,但無形壁障可擋它不住啊。
眼見白光直向隨風射來,隨風不由大驚失色,一面再將令牌朝供案上狠狠一敲,一面側身閃避。但他躲閃光柱,要引動全身的力量,張祿改變光柱方向,卻只需要抖抖手腕而已,速度之緩急自然無法相提並論——一個不慎,隨風已被白光罩住頂門!
他就覺得眼前驟然一暗,腦袋一暈,等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已懵然不知身處何方矣——甚至都差點兒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了。
遊目四顧,但見阡陌縱橫,禾苗才剛抽穗,輕風徐來,不住地點頭搖曳……難道自己是在地頭睡著了麼?望望天上,雖然不見日頭——據仙長們說,天上本有紅日,後來被他們以彩霓為帳給罩住了,免得日光太毒,烤焦了草木——但根據光線強弱仍然可以分辨得出,估計一個時辰以後天就該黑啦……
今天的活兒應該還沒有做完吧,可得趕緊把這幾畝地裡的雜草除拔乾淨,否則回去老爹非賞下一頓“竹板炒肉”不可!
隨風趕緊爬起身來,只是腦袋還有點兒迷糊——我草拔完了麼?是拔過這片地了,還是拔過那片地了?正自迷茫,忽聽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阿哥!”
轉過頭去,只見自家妹子光著兩隻小腳,挎著一個大竹籃,蹦蹦跳跳地直朝自己奔過來。隨風趕緊張開雙手迎接,並且叫道:“小心點兒,別被田壟給跘倒了!”
這個妹子小他三歲,平素最得隨風寶愛,活計再累、再苦,往往見到妹子的笑容便即釋然了——只可惜一年中起碼有三個月,家中米缸都會見底,父親被迫得去給仙家搬石頭造仙居領點兒糙米回來,熬那比清水稠不了多少的稀粥來頂飢,妹子也因此始終面黃肌瘦的,胳膊腿細得彷彿一捏就會碎掉一般……
不過好在他們還有憧憬,只待長到十歲,就可以前去請仙長測試,倘若果有慧根,那便平步登仙啦。登仙有什麼好,隨風不清楚,而且貌似仙長也是住在凡間的,得再苦修苦煉,透過什麼雷劫,才能飛到天上去,但作為仙門弟子,肯定能夠吃飽飯啊!
即便慧根不夠,也有機會被仙家相中,去做“藥人”。藥人恐怕更苦一點兒,必須每日勞作,還要喝很苦很苦的藥水,但肚子同樣能有保障。
正在想著,妹子已經跑到了他的面前,把籃子一舉:“阿哥你看,我從山上採了不少蘑菇呢——你瞧瞧,都能吃嗎?”
隨風笑吟吟地接過籃子——把自己要除草的事兒都暫時拋諸腦後了——瞥了兩眼,撿出去幾枚顏色過於鮮亮的蘑菇:“這些吃不得,有毒,吃了會死。”
“真可惜,那麼漂亮……”妹子微微撅起了小嘴,“我聽說若是給仙家做了‘藥人’,就再不怕毒啦,什麼都能夠吃,可是真的嗎?”
隨風搖一搖頭:“我不知道……可是仙家自然會給‘藥人’飽飯吃,不必再採毒蘑菇回來充飢吧。”
正說著話,忽見妹子朝自己身後瞥了一眼,然後“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隨風微微一驚,趕緊扭過頭去,只見遠遠的正有一名仙長朝著自己兄妹而來——他也趕緊伏跪在地。
微抬起頭,偷眼觀瞧,只見這位仙長貌似年歲並不大,但是面板白皙、面色紅潤,跟村中的俗人都大為不同。他穿著一件素白色的長袍,頭上只紮了髮髻卻並未戴冠,頷下無須,唇上倒有兩道細髭,彎彎的,瞧著彷彿這人長了四條眉毛一般。從來只有仙人才能穿袍子,俗人只能著短衣——若穿長袍,也沒法幹農活了不是——而且這位離地三尺,騰空而來,那必然是位仙家啊,豈可不跪?
隨風心說為什麼會有仙家來訪呢?田裡禾苗還沒有成熟,遠不到進貢的日子,而且自己還得小半年才到十歲生日哪。
眼見仙長來到自己面前,按落身形,並且彎腰伸手,一手一個,把自家兄妹全都從地上拉扯起來。這位仙長瞧著倒挺和藹,跟每年來村裡催貢的完全不同,他笑吟吟地,開口就問:“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阿杰……”他差點兒脫口而出“我叫隨風”,心裡不禁奇怪,隨風又是誰了?為什麼這個名字如此熟悉?
“小姑娘,你呢?”
“這是我妹妹,她叫禾丫。”
“荷丫?荷花的荷?”
“不,是禾苗的禾……不知仙長駕到,有什麼吩咐嗎?”
就見這位仙長輕撫著妹子的頭髮,突然間長嘆一聲:“禾丫啊,名字好,人也可愛,可惜……”
隨即把眼神往自己身上一掃:“阿杰,你可想修真麼?”
“修真?是說當仙人吧,我當然想啦……不過還得半年才到十歲,若是能夠透過慧根的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