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五龍身前,彎腰屈膝,老實不客氣就開始搜身,把五龍身上不管銀錢、藥品,有用的沒用的,全都摸出來揣入懷中——反正背對著那倆慫貨,他們也不敢靠近來觀察,具體摸著點兒什麼,沒人知道。但有件東西他是不敢私吞的,最後高舉著亮了出來——

這東西是一塊木牌,也就巴掌大小,不知道是用什麼木料所制,色作青碧,正面寫著一個古樸的“景”字,背面似乎繪著一幅地圖。一人顫聲問道:“青、青景符?!”張祿點點頭:“應該是了。”

睚眥特意把黎世傑引誘到這處山谷來,設伏襲擊,自以為勝券在握,所以口出“青景符就在我手中”之語,應該不會是臨時扯謊。而這種人人覬覦的秘寶,估計藏在哪兒都不放心,必是要隨身攜帶的。張祿懷疑,黎世傑可能早就知道青景符在“六龍”手中,所以才明知有詐,也要冒險踩入陷阱,來搏他一搏。

以張祿的能為、地位,他是不敢私藏青景符的,一定會亮出來,而這麼一亮,自己的行為也就得著解釋了——我是來搜青景符的,你說啥,我還搜了點兒別的東西?都有什麼,你見著了麼?怎可平空汙人清白啊!

亮出青景符之後,張祿就該轉身折回本方陣列了,然而就在此時,突然之間,他覺得後背一陣寒風襲來,隨即是某名郕邑窺奧一聲驚呼:“小心!”張祿反應很快,就地一個翻滾,便即避過來招,等騰身而起,定睛看時,偷襲自己的不是旁人,相貌彷彿識得,正是“六龍”之末的嘲風!

“六龍”聚齊,五個現身來戰黎世傑等人,剩下一個嘲風,因為僅僅窺奧階,還沒摸著無我境的門檻,不敢參與鬥戰——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會牽絆同伴的手腳——但這並不代表他沒下這個山谷。

張祿恍然大悟,估計這山谷之中尚有什麼秘窟、秘道,“六龍”初時便隱匿在內,所以自己察覺不到。嘲風同樣,本打算一直藏到己方大獲全勝再出來瓜分勝利果實的,可沒成想異變突起,憑空出來一大手印,直接把敵我雙方的高手全都給拍那兒了……欲待出來救護同伴,但考慮到對方還剩了四人,三個是窺奧,還有個摸不清高低的張祿,就算都不是自己對手,倘若一擁而上,以四對一,己方勝算也很渺茫啊。

所以他只能繼續貓著,一直等到敵人從四個變成三個,仍覺動手的時機不夠充分——嘲風雖好弄險,但明顯沒有勝算的事兒還是不幹的。再往後張祿從睚眥身上搜出青景符來,嘲風終於等不下去了,為了奪回秘寶,當即現身,朝著張祿後背就是狠狠一掌劈下。

張祿閃身避過,匆忙把青景符揣入懷內,隨即長劍出鞘。嘲風第二掌又已劈至,寒風撲面而來——這要在片刻之前,張祿或還驚怕,如今連那些無我境大高手對戰,霹靂閃電龍捲風,什麼都見識過了,心境本能地就變得沉穩起來。於是略一撤步,挺劍節架相還。

張祿琢磨著,當初我們三人戰你一個,吾丘勇是窺奧大成,我跟黎劍池還是入室,基本上就不落下風;如今加我在內,可有三個窺奧啦,就算你水平再怎麼見長,也未到無我境,不信戰你不下。我還是先防守要緊,等到那郕邑二窺奧上前,再出力猛攻不遲。

他不著急,嘲風則是另一種心態:若不能儘快戰敗這個張祿,等到三人合圍,自己即便能夠取勝,也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而且青景符就在張祿懷中,他若讓那二人牽絆住自己,直接攀巖跑了,那可如何是好?因此雙掌舞開,寒風颯然,節節進逼。張祿終究長於攻而拙於守,竟被逼得連連後退。

他感覺自己跟嘲風之間的差距並沒能縮短多少,當日扛他不住,如今亦然——不過貌似同為窺奧巔峰,嘲風比唐麗語他們還要差得多了。連退數步,增援便至,郕邑兩名窺奧一個使一對短槍,一個純是肉拳,相助張祿接下了嘲風的招式。

可是這倆貨明顯戰意不高,也不知道是被此前的異變嚇破了膽,還是擔心睚眥他們突然間暴起,竟然三個打一個,仍難扳回上風。張祿心說不理你們了,我轉而進攻吧,否則一味防守,永遠也不可能打破僵局,甚至有可能戰至酣時,本方某人體力不足,反為嘲風所敗——終究差著半個等級呢,說不定嘲風就比咱們仨都耐久戰。於是改用“裂石劍法”,純是進手招式,劍若游龍,直向嘲風胸腹之間捲去。

進攻之際,破綻必多,必須逼得敵方忙於招架,毫無還手之力,才可彌補。然而以張祿之能,是不可能逼得嘲風純取守勢的,他本想著我既然進攻,您二位戰意雖則不足,幫不上忙,總能協助我防守吧,如此相互配合,攻防兼顧,便有勝算。誰想那倆貨確實是在防守,但九成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只有一成精力照顧著張祿……

嘲風一見有隙可趁,連續劈空數掌,逼得那二人撤步固守。但其實這幾掌都是虛的,實招緊跟在後,左掌首先鎮歪張祿的長劍,露出胸前空門,隨即右掌就從空隙處直搗而入——

張祿的長劍一時間抽不回來,眼瞧著嘲風寒掌逼至,心說不好——這一掌倒未必就能打死他,但受傷在所難免,若被寒氣侵入氣脈,估計戰力就得折損一半兒。危急之際,他只好斷臂求存,左臂猛地圈轉回來,護住心竅。但覺一股寒意從小臂上透**道,直向大臂、肩膀襲來,動作就此一僵,隨即掌力就狠狠地夯在了他的胳膊上。

“喀”的一聲,張祿心說完,我臂骨斷了……其實臂骨斷折不算什麼大事兒,以天垣世界的醫療水平(主要是外科水平),及時正骨、敷藥,不但好得很快,而且基本上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問題臂骨雖斷,其力未衰,他的胳膊根本就扛不住嘲風這雷霆萬鈞的一擊啊,反過來狠狠擊打在自己胸口……

嘲風這一掌是拼了全力,本欲將張祿立斃掌下——當然啦,可能性並不是很高——見他以臂遮護,掌風便略略一變,有三成力改轟擊為按壓,勢要以張祿之臂,擊破他自己的心胸。據嘲風估計,這一掌未必就能把張祿給廢了,但足夠打得他口吐鮮血,真氣逆行。

光斷他一條胳膊管什麼用啊?那又不是他執劍的右臂。要直接傷了他的氣脈,才能削弱對方戰力。眼瞧著另兩人戰意不高,只要能先重創了張祿,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張祿就覺得自己的胳膊就跟叛變投敵了似的,帶著一股大力直向胸口襲來。“喀”之後就是“啪”,本已無力的左拳正中自己心臟部位……可是,為什麼所擊如中竹木,而非皮肉呢?哦,對了,那是藏在懷裡的青景符。

無窮大力直湧入青景符,張祿就覺得眼前一黑……不,不是一黑,而是就此墮入了黑暗之中——我是死了麼?不至於這一掌就要了命吧……難道是被擊中什麼秘孔穴,結果瞎了?啊呸呸,都是那可惡的拳王,思路一不小心就掉北斗世界裡去了……不對,嘲風並未乘勝追擊,身周也無激烈鬥氣——我特麼的究竟又怎麼了?!(未完待續。